随着最后一处关键节点——位于“熔火古墟”地肺核心的煞灵缚脉被月凝簪的纯净之力彻底净化,一场波及整个大陆灵脉体系的巨大危机,终于被扼杀于无形。
……
大陆极北,昭云北境。
那日夜奔腾咆哮、紊乱不堪的灵脉裂隙,毫无征兆地开始平复。
沸腾如粥的液态灵气逐渐沉淀,撕扯空间的恐怖灵压风暴缓缓消散,冲天而起的异色霞光也如同被一只无形之手抹去,只留下那道巨大的、深不见底的裂隙,如同愈合中的伤疤,安静地横亘于大地之上。
紊乱的天地灵气开始重归有序,虽然依旧稀薄,却不再充满狂暴的毁灭性。
阳光穿透了常年笼罩的灵雾,洒落在焦黑的大地上,竟有那么几分劫后余生的宁静。
驻守此地的昭云弟子们愕然地看着这突如其来的变化,继而爆发出震天的欢呼!
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那场预示不祥的灾劫,似乎……过去了。
……
云梦大泽深处。
帝司夜与帝汐瑶兄妹,正经历着他们人生中最艰难、也最接近目标的时刻。
一个月期限将至。
他们凭借着一股不成功便成仁的狠劲,以及帝司夜初步练成的《九劫雷瞳》对幻阵的洞察、帝汐瑶越发精纯的水系净化法术对瘴毒的抵抗,竟真的穿越了重重险阻,一步步接近了那传说中的“水月洞天”所在区域。
支撑他们每一次跌倒又爬起的,不仅是求生的本能,更是心底那抹挥之不去的、清冷孤绝的身影——那是他们跋涉至此的唯一执念。
此刻,他们正身处一片终年笼罩在七彩毒瘴中的梦幻沼泽。
沼泽中生长着无数能致幻的妖花异草,脚下是吞噬一切的泥潭,空中飘荡着无色无味、能侵蚀神魂的毒雾。
即便有雷瞳破妄,有净术护体,两人也已到了强弩之末,灵力几近枯竭,身上添了无数伤痕,形容狼狈不堪。
然而,那双望向沼泽深处的眼眸,却燃烧着近乎狂热的渴望。
“哥……就在前面!我感觉到……一股非常纯净、非常冰冷的水灵之气!”帝汐瑶脸色苍白如纸,却强撑着指向沼泽深处某个方向,眼中燃烧着最后的、名为“若离”的希望之火。
她对水灵之力的感知极其敏锐,更对那道身影的气息刻骨铭心。
帝司夜喘着粗气,紫金色的灵力已黯淡无光,《九劫雷瞳》运转到了极限,双目刺痛流泪。
他顺着妹妹所指的方向望去,雷瞳视野穿透重重毒瘴,隐约看到了一片被朦胧水汽笼罩的、如同镜面般平静的湖泊,湖泊上空,似乎有一轮皎洁的明月虚影悬浮,散发出清冷的光辉,将周围的毒瘴都逼退开来。
水月洞天!定然是那里!她能感知到的冰冷纯净气息,除了若离前辈,世间再无第二人!
一股巨大的狂喜和难以言喻的激动瞬间冲垮了疲惫!
心脏在胸腔内疯狂擂动,那份潜藏心底、日夜滋长的炽热情愫几乎要破体而出。
他仿佛已经看到那清冷绝尘的身影就在湖畔等待着他们!
“瑶瑶!我们到了!”帝司夜声音沙哑,却充满了力量,他一把拉住妹妹的手,将最后残存的灵力毫无保留地注入身法,如同扑火的飞蛾,不顾一切地冲向那片湖泊!
近了,终于要见到她了!
越来越近!
已经能清晰地感受到那精纯冰冷的灵气拂面而来,那气息熟悉得让他灵魂都在震颤,甚至能闻到那记忆深处、令人魂牵梦萦的冰冷馨香!
每一步靠近,都让帝司夜的心跳更快一分,血液似乎都为之沸腾起来。
然而,就在他们即将冲出最后一片毒瘴,踏入那明月清辉笼罩范围的刹那——
异变突起!
那平静如镜的湖面猛地荡漾起来!
湖畔的虚空如同水波般扭曲,一道身影悄然浮现,背对着他们。
素白衣裙,淡蓝长发,身姿孤绝,仅仅是背影,便已凝聚了世间所有的清冷与遥远。
她似乎刚刚从湖中取出什么物品,周身还萦绕着未散的清冽水汽与星辰般的光点。
那遗世独立的风姿,瞬间攫住了帝司夜全部的心神,让他几乎忘记了呼吸。
“前辈!”帝司夜狂喜呼喊,声音里带着浓得化不开的倾慕与激动,拉着妹妹奋力向前冲去。
就在此时,若离缓缓转过身。
容颜映入眼帘的刹那,时间仿佛凝滞。
肌肤胜雪瓷,剔透得不似凡尘中人,看不到丝毫血色与温度,却也寻不到半分瑕疵,宛如万载寒玉精心雕琢而成。
鼻梁秀挺,唇色是极淡的樱粉,薄而润,却抿着一道拒人千里的冰线。
眉如远山含黛,本是极柔和的线条,却因蕴着千年不化的冰霜而显出疏离的锋棱。
最摄人心魄的是那双冰蓝色的眼眸,澄澈见底,却又深邃得如同亘古不变的寒潭,清晰地倒映出兄妹二人狼狈的身影,却仿佛隔着一层无形的冰晶,映不出丝毫属于人间的温度与情感波动。
此刻,她那冰蓝色的眼眸中,不再是绝对的平静,而是带着一丝极淡的、仿佛看尽沧海桑田的……淡漠与了然。
她看着拼命冲来的兄妹二人,看着他们眼中那几乎要将自己焚毁的狂喜、渴望、疲惫与浓烈到无法掩饰的爱慕执念,轻轻抬起了手。
并非迎接。
而是掌心向外,做了一个轻柔却毋庸置疑的——止步手势。
一股柔和却无法抗拒的无形壁障瞬间出现在帝司夜和帝汐瑶身前!
两人撞在壁障之上,如同撞上了一堵柔软的棉花墙,所有前冲的力道被轻易化解,却被稳稳地推回了毒瘴边缘,无法再前进分毫!
那近在咫尺的清冷容颜与气息,此刻却成了无法跨越的天堑。
“前辈?”帝司夜脸上的狂喜瞬间凝固,化为巨大的错愕与不解,心像是被狠狠攥紧,“您……这是何意?我们……我们按照约定找到了!”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那眼神中的炽热,几乎要将那无形的壁障融化。
帝汐瑶也愣住了,眼圈瞬间就红了,泪水在晶莹的大眼睛里打转,带着哭腔道:“若离姐姐……我们……我们好不容易才找到这里……我们只是想……只想留在您身边……”那份发自心底的孺慕、依赖和憧憬,在拒绝面前显得如此脆弱。
若离静立湖畔清辉之中,月光与水光在她素白衣裙上交织流淌,美得如同九天之上坠落的幻梦,却也遥远得如同矗立于万年冰川之巅的冰雕,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寒气。
她看着二人,清冷的声音如同玉磬轻击,清晰地传入他们耳中,每一个字都带着令人心碎的绝对疏离:
“约定已成,汝等已至此地,足见心性毅力。”
她顿了顿,目光似乎扫过他们满身的伤痕和枯竭的灵力,冰蓝色的眼眸中却未曾泛起丝毫名为怜悯或动容的涟漪。
“然,吾之路,非尔等之途。强求无益,徒增牵绊。”
“归去吧。”
三个字,如同三柄万载玄冰凝成的利锥,狠狠刺入帝司夜和帝汐瑶的心脏!
将他们满腔炽热的爱恋与期待冻结、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