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雷般的轰鸣撕裂了江面上的空气,当第一发炮弹划破长空时,渝州守军的瞳孔骤然紧缩。
武信军节度使潘璧坚高居了望塔,原本正俯瞰着溃兵涌向水门,忽听得耳畔一声震耳欲聋的爆响,仿佛苍穹被利刃劈开。他猛地回头,只见一道黑影裹挟着尖锐的呼啸,自云端坠落,狠狠砸入江心。
“轰——!”
水柱冲天而起,如巨兽张口,江水化作倾盆暴雨,泼洒在城头与溃兵身上。高处的旗幡被狂风吹得猎猎作响,却压不住守军将士们骤然绷紧的神经。
“是……是甚么妖法?!”有士卒颤抖着喃喃,手指死死扣住盾牌边缘。
未及众人回神,第二发炮弹已呼啸而至,狠狠撞上水门旁的门墙。砖石崩裂的碎响混着凄厉的惨叫,一块棱角分明的碎石擦着节度使的耳际飞过,在青石板上迸出火星。他眼睁睁看着那堵坚不可摧的城墙在烟尘中凹陷出一道狰狞的网状裂痕缺凹坑,碎砖如雨坠落,守在墙根的几名弓箭手甚至来不及躲闪,便被气浪掀翻,血肉模糊地倒在乱石堆中。
“护驾!速护节度使大人退后!”亲卫嘶吼着挥刀开路,可武信军节度使潘璧坚的双腿却如灌了铅般沉重。他的指尖死死攥住了望塔栏杆,喉咙里像是被什么堵住,连呼吸都变得艰难。
第三发炮弹贴着洪承畴的座船掠过,在江面炸开滔天漩涡。溃兵们的哭喊声、咒骂声、求饶声交织成一片混乱的喧嚣,如潮水般涌上水寨墙头。有新兵瘫坐在地上,裤裆已被冷汗浸透;有老卒死死咬住牙关,却止不住牙齿打颤。
节度使潘璧坚的瞳孔微微收缩,他见过血战,见过屠城,却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杀戮——无需短兵相接,无需冲锋陷阵,只需那一声声震彻云霄的轰鸣,便能让坚固的城墙崩塌,让训练有素的军队沦为惊弓之鸟。
“这……这是何物?”他低声呢喃,声音里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惶然。
身边的副将脸色惨白,嘴唇哆嗦着:“听闻……听闻是无敌炮(钟鹏举前膛炮对外的名称),钟鹏举的火器……”
话音未落,又一轮炮弹的尖啸划破长空。
十几发实心弹、开花弹和火药包连发。
这一次,连节度使潘璧坚他自己,也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半步。
有的炮弹在距离水寨不到三十步的江面炸开,水柱冲天而起,碎浪如雨点般砸在木墙上。潘璧坚的盔甲下摆已被浪花打湿,他却浑然不觉,只是死死盯着远处那艘在硝烟中若隐若现的灰色战船——那上面,隐约可见几门造型奇特的钢炮,炮管正泛着冷冽的寒光。
“报——!”传令兵连滚带爬地冲上墙头,“近邻东门……东门炮台被击中了!炮台全毁,守军死伤过半!”
潘璧坚的手猛地攥住了望塔栏杆。东门炮台是他精心布置的防线,如今却连敌人的面都没见着,就被这“无敌炮”轰成了烂渣。
“节度使大人……”副将的声音带着哭腔,“这样……再这样下去是撑不住的!”
幸好这一轮炮击只是发射了十几发炮弹,这种打击真是惊天地泣鬼神!钟鹏举难道真是传说中的“神仙”下凡?
潘璧坚心里不禁暗暗反复发问。
他一个月前自拿到钟鹏举的文集之后一直在研究能写出如此多佳作的人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可惜他自己一直都没有机会见上钟鹏举一面。他只能通过钟鹏举在江州、洪州、饶州、吉州、虔州、荆州、峡州和归州实施新政和治疗瘟疫的传闻研究钟鹏举。另一个主要要途径就是通过钟鹏举发布的文集研究他的理想和抱负。
言为心声。
目前钟鹏举形成文字的东西就只有钟鹏举文集第一卷(诗词赋曲子集)。
文人出身的他不禁想起钟鹏举的《满江红》:
……
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
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
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表达作者收复河山的铁血誓言,悲愤中迸发的壮志豪情。
《破阵子》:
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
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
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
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可怜白发生!
表达理想与现实的激烈碰撞,抒发壮志未酬的悲壮与不甘。
《病牛》:
耕犁千亩实千箱,力尽筋疲谁复伤?
但得众生皆得饱,不辞羸病卧残阳。
以病牛自喻,表达为国为民鞠躬尽瘁的死而后已之情。
《渔家傲》:
塞下秋来风景异,衡阳雁去无留意。
四面边声连角起。千嶂里,长烟落日孤城闭。
浊酒一杯家万里,燕然未勒归无计。
羌管悠悠霜满地。人不寐,将军白发征夫泪。
表达戍边将士的忧国思乡,功业未成的沉重责任感。
《出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