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昭做了一个梦,就在他们离开剧院不久后,临时休息的简陋房间内。
狂风卷着歌剧院残存的灰烬,擦过南昭指尖。
那触感轻飘飘的,却裹着白露消散时留下的、化不开的悲怆,像一层薄冰贴在皮肤上,凉得人发颤。
她垂眸看向掌心,仿佛还能摸到小宝玩偶那粗糙的布料纹理,甚至能想起孩子抱着它时,笑得露出的两颗小虎牙。
可下一秒,耳边就炸开希望哨站幸存者最后的惨叫,那声音尖利、绝望,像无数根针,扎得她太阳穴突突直跳。
南昭忽然惊醒,冷汗浸湿了衣衫,她环顾了一下周围沉睡的同伴,又瞥见门口驻守的陆沉舟,心下稍稍安定,随即嘴角又勾起一抹极淡的自嘲。
人鱼世界那几十年,太过像一场温水煮茶的梦。
深海里碎银般的月光,向日葵花田漫过鼻尖的甜香,还有亲友们小心翼翼藏在眼底的牵挂......这些温柔像,一点点裹住她,竟让她差点忘了自己是谁。
她从来都不是什么会对谁都心软的救世主。
她是南昭,是那个在孤儿院不择手段长大的女孩,在无数世界里踩着荆棘往前走,为了完成任务可以舍弃良心的快穿者。
哨站的覆灭,像一柄生锈的重锤,狠狠砸在她被温情包裹的外壳上,咔嚓一声,裂了满地碎片。
而白露用生命护住的那份守护,更是像面镜子,照得她无处遁形——
末日里,善良是最没用的软肋,优柔寡断只会把更多人拖进地狱。
想活下去,想做完该做的事,想为那些闭眼的人讨个说法,就只能比这片废土更狠,比藏在暗处的东西更强。
南昭闭上眼,再睁开时,眼底最后一点称得上柔和的东西,已经彻底冻成了冰。
她抬手抹掉眼角的湿意,指尖缓缓凝聚起的水系异能,带着能冻裂骨头的寒意,再没有半分迟疑。
从这一刻起,那个被温柔磨平了棱角的南昭,该醒了。
她要找回原本的自己,用最冷酷的手段,在这片吃人的土地上,硬生生杀开一条生路。
——
行进大约一周后。
带着铁锈味的风卷着细碎的尸骸碎屑,刮过焦黑的断壁残垣。
南昭抱着小宝走在队伍最前头,【生命感知】如一张无形巨网,已扩展到一百六十米开外,将沿途那些代表危险的暗红光点,一一清晰标记在感知中。
小宝的小脑袋埋在她颈窝,仅存的左眼紧紧闭着,破损的眼窝缠着浸过草药汁的布条,虽能勉强止血,却掩不住那触目的伤。
他小小的指尖,却死死攥着一枚从超市捡来的糖果,皱巴巴的糖纸在风里被吹得簌簌作响,像是在无声诉说着什么。
“还有多久到黑石据点?”
雷烈的声音打破了沉寂。
他手里的砍刀在掌心转了个利落的圈,刀刃上凝结的丧尸血珠“啪嗒”滴落,砸在焦黑的地面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
经历过哨站的覆灭和剧院的悲剧,他话语比从前少了太多,只在关乎行进路线或战斗安排时才开口,眼底深处的自责,被一层冷硬如铁的外壳牢牢裹住。
夜鹰低头翻看着手里那张边角磨损的旧地图,指尖划过几处标注着“危险”的区域,沉声道:
“穿过前面那段废弃的高速路,再走半天就能到。不过这段路是拾荒者的地盘,那群家伙,可比丧尸难缠多了。”
“拾荒者?”
赵姐闻言,下意识握紧了背上的步枪,眉头微微皱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