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嘶吼的丧尸撞破大门冲进来时,一片混乱中,她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自己的安危,而是他。
她几乎是本能地挡在他身前,被丧尸的利爪抓伤手臂时,尖锐的疼痛传来,心里却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让他有事。
被病毒侵蚀意识的前一刻,她看着他焦急奔来的脸,看着他眼底从未有过的慌乱,突然笑了。
或许这样也好,至少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她像舞台上那些勇敢的女主角一样,为了心里的人,义无反顾地付出过。
而他抱着她,感受着她身体逐渐变冷、皮肤慢慢泛起青灰,看着她的眼神从清澈变得浑浊,心里像被刀割一样疼。
那些藏了太久的话终于冲破枷锁,他颤抖着开口:“露露,我......”
可话还没说完,她就猛地挣脱了他的怀抱,发出一声不属于人类的嘶吼,转身冲进了混乱的人群。
只留下他僵在原地,手里还残留着她最后的温度,和那句永远没能说出口的“我爱你”。
往后的三年,陈敬之每天都会来到这座废弃的歌剧院,抱着那把伤痕累累的小提琴,一遍遍地演奏《月光》。
他不知道白露是否还活着,不知道病毒是否已彻底吞噬了她的意识,不知道她是否还记得曾经的琴音与歌声,更不知道她是否明白,当年那句被打断的话里,藏着怎样深沉的爱意。
他只是固执地相信,她能听到。
听到他的琴声,听到他跨越生死的思念,听到他迟来的、藏了半生的告白。
就像舞台上那些未完待续的故事,他们的情愫,也永远停在了最遗憾的时刻,成了末日里,一段只有彼此能懂的月光绝响。
末日降临第三年的一个午后,废弃歌剧院的穹顶漏下细碎的阳光,落在陈敬之花白的头发上,像撒了一层薄薄的霜。
他摸索着坐在舞台中央那张破旧的椅子上,将小提琴小心翼翼地架在肩上,指尖熟练地按上琴弦——
或许是悲伤过度,或许是人老了,在白露离开他后,他的眼睛就慢慢看不清东西了,好在他有足够的时间去磨合这个逐渐黑暗的没有她的世界。
《月光》的旋律缓缓流淌,穿过布满灰尘的舞台,绕过断裂的栏杆,飘向歌剧院的每一个角落。
这是他第1095次在这里演奏,从春到夏,从秋到冬,从未间断。
琴弓划过琴弦的震颤,像他胸腔里从未停止过的思念,密密麻麻,深入骨髓。
“露露,今天我给你拉《茶花女》的间奏曲好不好?”
他对着空无一人的剧场轻声说,声音沙哑却带着化不开的温柔,
“你以前总说,这段旋律太悲了,可我觉得,悲才难忘,才会刻在心里。”
指尖轻轻转动,旋律悄然切换,熟悉的曲调带着岁月的温度,将他恍惚拉回许多年前的琴房。
那时的白露刚满十八岁,第一次完整演唱《茶花女》全剧,唱到薇奥莱塔病重卧床的段落时,情绪过于投入,当场哭红了眼睛,连声音都带着哽咽。
他放下小提琴,递给她一张纸巾,轻声安慰:“哭什么?歌剧里的悲,是为了让现实里的人更珍惜眼前的美好。”
她吸着鼻子,抬起湿漉漉的眼睛看他,像只受了委屈的小鹿:
“老师,要是......要是现实里的爱情,也像薇奥莱塔和阿尔芒一样,明明相爱却不能在一起,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