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再娶,身边一直放着两样东西:
那枚素圈戒指,还有当年在青川乡拍的合照。
戒指常年戴在他的无名指上,磨出了淡淡的光泽;合照被放在皮质相框里,揣在随身的包里,想她的时候,就拿出来看看。
直到二十年后,陆衍在睡梦中安详离世。
他的遗嘱很简单,只有几句话:“将我与南昭合葬,墓碑上不用刻太多字,就写‘十年灯,一生念’。”
春日的阳光又一次洒在合葬墓上,远处的油菜花田一片金黄,像极了当年陈桂兰站在梨树下,眼里满是希望的模样。
风穿过花丛,带着林语芯新写的歌的旋律,轻轻漫过墓碑——那旋律里,藏着青川乡的风,藏着老槐树的影,藏着十年的温暖,还有一生的惦念,在金黄的花海里,久久回荡。
——
又是一年春,青川乡的油菜花田如期盛放,金黄的花海漫过山坡,一直铺到山脚下的合葬墓前。
一个扎着马尾的女孩蹲在墓碑旁,小心翼翼地将一束白色雏菊放在“十年灯,一生念”的刻字前,指尖轻轻拂过冰冷的石碑。
“南阿姨,陆爷爷,我是小星。”
女孩声音清脆,带着少年人的朝气,
“语芯奶奶让我来看看你们,她说今年‘梦想基金’又帮了五十个想当演员的哥哥姐姐,还有三个编剧的剧本已经开拍啦。”
女孩叫林星,是林语芯的孙女。
自小听着南昭和陆衍的故事长大,书包里总揣着那本泛黄的《平凡的星光》歌词本,扉页上是林语芯亲笔写的话:“永远记得,平凡人也能活成照亮别人的光。”
不远处,头发花白的林语芯坐在轮椅上,由护工推着慢慢靠近。
她虽年事已高,眼神却依旧清亮,怀里抱着那把陪伴了她几十年的木吉他——琴身上的“桂兰”贴纸早已褪色,却被细心地护着,没有半点磨损。
“南姐姐,陆叔叔,”
林语芯轻轻开口,声音带着岁月的沙哑,却依旧温柔,
“今年小周也来了,她在城里办了个表演培训班,专门教农村来的孩子,说要把你当年教她的,都传下去。”
话音刚落,一个穿着素雅长裙的女人走了过来,正是曾经的影后小周。
她走到墓碑前,深深鞠躬,眼眶微微泛红:“南昭老师,我没让您失望。去年培训班里的小满,已经考上电影学院了,她跟我说,以后也要像您一样,演有温度的戏,帮更多人。”
阳光正好,风拂过花海,卷起细碎的花瓣,落在墓碑前。
林语芯抬手,护工轻轻将吉他递到她怀里。
指尖拨动琴弦,熟悉的旋律缓缓流淌——是《十年灯》,经过岁月的打磨,多了几分沉淀的温暖。
“巷口的灯亮了十年,照亮你回家的路;我唱的歌有十年,记录你眼里的雾......”
歌声穿过花海,传到不远处的乡村小学。
教室里,孩子们正围着老师,听她讲《小巷深处》的故事,讲陈桂兰的勇敢,讲南昭的坚持。
夕阳西下,林语芯一行人渐渐离开,墓碑前只留下那束白色雏菊,在晚风中轻轻摇曳。
远处的乡村小学传来孩子们的歌声,是刚学会的《平凡的星光》,稚嫩的嗓音里满是朝气,与花海中的余音交织在一起,漫向远方。
南昭与陆衍的故事,早已不是只属于他们的回忆。
它化作了“梦想基金”里的每一份资助,化作了小周培训班里的每一堂课,化作了林语芯唱不尽的歌,化作了孩子们心里的光。
就像青川乡的油菜花,年复一年,常开不败;那些被点亮的星光,也在岁月里流转,永续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