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升台的冰晶祭坛在风雪里半隐半现，像座沉在寒雾中的冰雕巨殿。
那些悬浮的冰棺周身凝着细碎的冰棱，远远望去竟如绽放的冰棱花，可每一朵“花”里，都禁锢着一道早已失去生机的身影——
那是历代混沌圣体残留的气息，在冰棺中凝成淡淡的虚影，触目惊心。
凌霜华的白袍被寒风扯得猎猎作响，她的目光掠过祭坛，最终落在沐清风心口那道日渐黯淡的金纹上，眼底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有痛惜，亦有无奈。
“三百年来，共有十七位混沌圣体，陨在此地献祭。”
她的声音比极北的寒风更冷，每一个字都像冰珠砸在冰面上，透着彻骨的寒意，
“世人趋之若鹜的飞升，从来都是假的——不过是镜灵为了维系自身，吞噬混沌圣体灵力的幌子，一场精心编织了三百年的骗局。”
沐清风猛地踉跄后退，脚下的冰面被踩得“咔”作响。
手中的酒壶猝不及防从掌心滑落，“当啷”一声砸在冰面上，碎裂的瓷片溅起细碎的冰沫，酒液洒在冰上，瞬间便冻成了淡色的冰晶。
无数画面在他脑海里炸开：师尊临终前拉着他的手，欲言又止的眼神；
宗门典籍里记载的，历代混沌圣体无一人活过三十岁的“诅咒”；
还有每次心口金纹发作时，那钻心蚀骨的疼痛，以及灵力不受控流失的无力感——
原来从一开始，他的命运就早已被写定。
“为什么......”他张了张嘴，声音沙哑得几乎不成调，眼底的震惊渐渐被痛楚取代，“您明明知道这一切，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凌霜华指尖凝起一缕寒气，转瞬化作一面冰镜。
镜中光影流转，清晰映出多年前的画面——沐清风的师尊盘膝而坐，心口金纹骤然暴涨，如藤蔓般缠满全身，最终将他整个人吞噬在金光里，只余下满地消散的灵力。
“告诉你又如何？”
她收回冰镜，声音里带着一丝难掩的疲惫，
“从生来拥有混沌圣体的那一刻起，这就是无法挣脱的宿命。”
“没有什么是注定的。”
南昭突然上前一步，胸口昭天印骤然流转起耀眼金光，将周遭的寒气逼退几分。
她抬眸望向祭坛上那些悬浮的冰棺，眼底没有半分犹豫，
“若所谓的飞升，要以沐清风的性命为代价，这飞升，我宁愿放弃。”
楚红绫的光翼猛地剧烈震颤，翼面映出无数破碎的画面：有天雷劈落的景象，有灵力溃散的惨状，全是放弃任务后的凶险预兆。
「可是南姐，放弃任务二，就算不会被抹杀，也会......会遭天罚反噬的！」
竹子终于急了，声音都有些发颤。
「他不过是三千位面一个不起眼的小角色罢了，以后你还会遇到更好的，你不会真的爱上他了吧？！」
“我知道。”
南昭平静地打断它，语气却异常坚定，
“天罚也好，反噬也罢，我都认。但有些事，比自己的生死更重要。”
沐清风怔怔地望着她。
风雪中，南昭裹着狐裘的身影明明单薄，却挺得笔直，像一株在寒风里倔强生长的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