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的乱葬岗上,寒鸦在枯树间盘旋。
萧泽琰独自抱着裹着白布的遗骸,布帛上还沾着几片干枯的蓝花瓣。
他将火把掷入浇满烈酒的柴堆,火苗「腾」地窜起,舔舐着暮色,映得他眼底一片赤红。
火舌最高的刹那,无数蓝蝶突然从烈焰中破茧而出,翅尖沾着火星,扑棱棱飞向天际。
翅膀上的磷粉在暮色中划出细碎的光,像谁把星河揉碎了,撒成一道流动的光带。
一只残了半翅的蓝蝶停在他颤抖的指尖,触须轻轻碰了碰那枚青铜扳指——
那是用凤栖宫钥匙改的,带着他十年的体温。
下一秒,它化作一缕青烟,随着风散入暮色里,没留下一点痕迹。
三日后,残蝶阁。
妹妹把满屋子的药罐砸得粉碎,陶片混着草药散了一地,空气中弥漫着苦涩的药香。
“阿姐......你去哪了......”女孩带着哭腔的声音令人心碎。
她赤着脚蹲在墙角,怀里抱着南昭生前常披的羊毛毯,任凭谁劝都不肯进食,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砸在地毯上晕开深色的痕。
花妍儿默默整理着南昭的妆奁,紫檀木匣子里的银簪、玉镯还摆得整整齐齐,忽然从底层暗格跌出一把油纸包——
里面全是王爷这些年偷偷塞进来的桂花糖,糖纸已经发潮,却还能闻见淡淡的甜香。
“阁主......”
花妍儿回想起那些年在青楼的日子,曾经的南昭也是那样倔强,无论经历什么也总能笑着先安慰她,坚强得让人心疼。
“你一定很累吧,下辈子做个永远天真的女孩吧......”她的眼泪滴落在糖纸上。
萧云霁抱着酒坛坐在屋顶,对着圆缺不定的月亮骂了整夜,从年少时的荒唐骂到如今的无奈,到最后声音哽咽,只剩下酒瓶砸在瓦上的脆响。
他醉醺醺闯进御书房,把先帝的《养蛊录》撕得粉碎:“皇兄......你说她会不会在天上......正笑着看我们犯傻?”
腊八,凤栖宫密室。
萧泽琰拂去铁匣上厚厚的尘,锁孔「咔哒」一声弹开——
这是他存了十年的蛊母旧匣。
里头没有毒虫,没有秘药,只静静躺着一幅画像:
红衣女子在梅树下执剑回眸,鬓边落着两片白梅瓣,眼角的笑意清冽又温柔。
落款是十年前的上元夜,墨迹早已干透。
他轻轻翻转画纸,背面有行小字,墨色竟还像新写的:
「蛊母畏《破阵》第七拍,然需以真心易之。」
窗外突然传来银铃般的笑声,清脆得像雪落在琉璃上。
他猛地回头,只见妹妹抱着一碗新熬的腊八粥站在廊下,发间别着那支蓝翼蝶簪,翅膀上的碎钻在雪光中闪着亮。
她琥珀色的眸子里盛着光,像当年数星星时那样亮得惊人:
“王爷哥哥,我学会《破阵》第七拍了!”
——
「南姐,已到达新位面——修仙界」
竹子活力满满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
「又可以获取新技能了!
当前已拥有的永久技能:乐器精通,毒术精通。」
南昭猛地睁开眼,十指已深深抠进潮湿的泥土里,指缝间挤满了带着晨露的青苔,凉丝丝的水汽顺着指尖攀附上肌肤,惊得她心脏擂鼓般狂跳——
「南姐莫慌,咱们着陆得很是稳妥呢。」
她转头望去,只见一只巴掌大的小熊猫正用蓬松如团云的尾巴轻扫她的脸颊,黑曜石般的眼珠里跳动着淡蓝色的数据流,像揉碎了的星光,
「只是降落点稍稍偏了些,本是该落在宗门石阶上的。」
「现在让我来为你介绍一下背景:修仙界作为正义代表的一大家族——南家,拥有全知之境(祖传秘宝,可以知过去,探未来),很多修士都会找南家查一些真相,因而南家得罪了很多小人。
原主南昭是南家新一代的天骄之女,修仙的天赋很高,本应在众星捧月中成长的女孩却在10岁经历了灭族,她在族人的掩护中逃过一劫。
她一直渴望找到凶手报仇,寻回全知之境,结果入宗门后因为天资卓越被修仙界最大宗门的首席弟子玉临渊看上了。
原主被他温柔的表象蒙蔽,渐渐爱上了他,把自己的第一次献给他后,又将自己的身世告诉了他,他才得知原来南家还有遗孤,于是假意答应她帮忙找凶手。诱导她说出南家的秘法,然后取她的精血,成功继承全知之境。
在原主的精血流光后,却被告知她喜欢的人就是她一直在找的灭族仇人,一直在利用她,她后悔不已,想杀了他,最后却惨死于玉临渊的剑下。
玉临渊则凭借全知之境成为仙界最强,迎娶宗主之女楚红绫,走上人生巅峰,然后杀了小师叔,夺取了他的混沌圣体,成功飞升。」
「系统任务:
一,为族人报仇,让A得到应有的惩罚,揭开他的伪善外表。
二,成功飞升(备注:在天道影响下,只有拥有混沌圣体的人才有机会飞升。)」
“现在要接收原主记忆啦。”小熊猫竹子抬起毛茸茸的爪子,轻轻按在她的太阳穴上,软乎乎的触感里藏着一丝奇异的暖意,“由于原主死时情绪波动太大,可能会有些许晕眩,南姐忍一忍哦......”
话音未落,剧痛已如锥子般凿进天灵盖。
南昭眼前炸开一片猩红,她看见冲天火光中奔跑的小女孩,听见利刃割开喉管时“咕嘟”作响的血泡声,绝望与凄厉在耳边盘旋。
最后画面定格在雪白衣袍的男人脸上,他正慢条斯理地擦拭着长剑,剑穗上沾着的血珠坠落,恰好滴落在刻着“玉临渊”三字的亲传弟子玉牌上,红得刺目。
“灭门的凶手,竟是我未来的道侣?”
南昭捻碎了手边的野花,紫色的汁液染了满手,像极了干涸凝固的血,她低低笑出声,眼底却无半分暖意,
“倒真是......有意思得很。”
竹林忽然沙沙作响,枝叶摩擦的轻响里藏着几分异动。
二十步开外的溪边,两个穿着褐色短打的杂役弟子正在打水。
那胖胖的弟子挤眉弄眼,声音压得极低:“听说没?新来的南师妹,昨晚竟得玉师兄亲自指点剑法呢。”
“装什么清高。”瘦子将木桶狠狠砸进溪水,溅起一片水花,“不就是生得......”
话音戛然而止。
两人惊恐地瞪大了眼,望着不知何时出现在溪边的素衣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