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老蔫抬头看了看天色,用手指了指西北方向。
“我知道黑瞎子沟那边,背阴的山崖底下有这个玩意儿,以前远远瞧见过。”
他吧嗒了下嘴,补充道:“不过那地方不好走,得翻两道梁子。”
“就去那。”陈放没有丝毫犹豫。
“成!”
韩老蔫也干脆,“你回去准备准备,半个钟头后,咱们村口见。”
“多谢韩大爷。”
陈放道了谢,转身便走。
但他没有回知青点,而是朝着大队部的方向走去。
现在是九月中旬,正是跟老天爷抢收玉米的节骨眼,每一天都很金贵。
他要带走韩老蔫这个壮劳力,这事,必须得跟王长贵打个招呼。
这不仅是规矩,更是对老支书那份无条件信任的回应。
他找到王长贵时,老支书正叼着烟袋锅,叉着腰站在大队部的院子里,盯着墙上那张用红蓝铅笔画得歪歪扭扭的生产进度表,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支书。”
王长贵回头,看到是陈放,紧锁的眉头松开了些:“咋了?”
陈放言简意赅,“黑煞发高烧了,伤口怕是挺不住。”
“我得进山采味药,想请韩大爷带个路,过来跟您说一声。”
王长贵闻言,下意识地又抬头看了看天。
秋收的时候,抽走一个老猎手进深山,就等于少了一把最快的镰刀。
但他只犹豫了不到三秒钟。
“去!必须去!”
王长贵把烟袋锅在鞋底上用力磕了磕,斩钉截铁。
“黑煞是咱大队的功臣!不能让功臣流了血,还寒了心!”
他大手一挥:“队里这边我盯着,你们快去快回!注意安全!”
有了老支书这句保证,陈放心里最后一丝顾虑也消失了。
他对着王长贵重重地点了点头,没说客套话,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开了。
这份情,他记在了心里。
陈放和韩老蔫要结伴进深山的消息,像一阵风,不到半个钟头就吹遍了整个前进大队。
村东头,刚给自家男人送完早饭的孙二嫂,正跟几个婆娘聚在田埂上,压低了声音,唾沫星子横飞。
“我是亲眼看着的!”
“陈知青拎着那么大一块肉,少说有五斤!”
“肥膘都快滴油了,就那么送到了韩老蔫家!”
“哎哟我的天!五斤肉?”一个正在磨锄头的壮汉,咂了咂嘴,手里的动作都停了。
“可不是咋地!”孙二嫂一脸的神秘。
“我听说了,不是去打猎,是去采药!给那条叫黑煞的狗采药!”
“啥?为了条狗?”众人一片哗然。
“那可不是一般的狗!”孙二嫂的嗓门高了八度。
“那是功臣!”
“昨天晚上要不是陈知青和他那几条狗,咱们的地早被野猪糟蹋干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