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中的半自动步枪脱手而出,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掉进了旁边的浅滩上。
而他自己,则像一个破麻袋,“噗通”一声,重重砸进了身后那条冰冷刺骨的溪水里!
溪水刺骨,像无数根冰针扎进“教授”的骨头里。
他被那股蛮横的冲撞力砸得七荤八素,呛了好几口混着泥沙的冷水。
但求生的本能让他拼命挣扎,想从水里爬起来。
他眼角的余光瞥见那把半自动步枪,就在离他不到两米远的浅滩上。
只要能拿到枪……
这个念头刚从脑子里冒出来,还没来得及付诸行动。
一只巨大的爪子,突然从天而降,按在了枪身上。
“啪。”
“教授”挣扎的动作僵住了。
他缓缓抬起头,水珠顺着他的眼镜滑落,让他眼前的景象变得模糊而扭曲。
他看到那个清瘦的年轻人,正缓步朝着他走来。
“你……你到底是谁?”
“教授”的声音从喉咙里挤出来,嘶哑、干涩,混合着恐惧与不甘。
因为他想不通,也无法接受。
自己苦心经营的一切,自以为固若金汤的巢穴,怎么就被破解了?
陈放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他走到那支被追风踩住的步枪前,弯下腰,伸手将那支沾满淤泥的步枪从水里捞了出来。
“五六式半自动,七点六二毫米口径,仿的西蒙诺夫SKS。”
“保养得还算用心。”陈放的声音很平淡。
他用手指在冰凉的枪身上轻轻一抹,捻了捻指尖的油渍。
“可惜,枪油用错了。”
“长白山八月天,夜里山谷的湿气能凝成水。”
“你用这种普通的黄油,低温下黏度太大,很容易造成撞针回弹不彻底。”
“关键时候,会卡壳。”
“教授”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
陈放的目光,又落到了溪水边。
“硝酸和盐酸,比例三比一,民间叫它‘化骨水’,教科书上,它叫王水。”
“能溶解黄金,自然也能溶解骨头。”
“配方不难,难的是怎么让它稳定。”
“你很聪明,在里面加了少量的甘油和草木灰,增加了溶液的粘稠度,方便涂抹,不容易挥发。”
说到这里,陈放话锋一转。
“但你处理原料的工序太粗糙,里面的杂质太多,导致反应过程很不稳定,所以气味才会这么大。”
“真正的化学,是一门精准的艺术,不是你这种上不了台面的土法炼金。”
“你……”
“教授”的嘴唇开始哆嗦。
他最引以为傲的“智慧”,在这个年轻人面前,被贬低得一文不值!
陈放走到了他的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
“这个山谷,选得不错。”
“葫芦形,只有一个出口,典型的易守难攻。”
“但是。”
陈放伸出手指,指了指下游的方向,“你把含有重金属的剧毒废水,直接排进松花江的支流里,是生怕下游公社的人不生病?还是怕县里的公安找不到借口来查你?”
“一个连最基本的环境保护和痕迹清理都不懂的人,也配自称‘教授’?”
最后一句话,像一记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了“教授”的天灵盖上!
他身体猛地一颤,那副金丝眼镜再也挂不住,从鼻梁上滑落,“啪嗒”一声掉进水里,被溪流冲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