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接把钱老太从“不听话”定性成了“全村的公敌”!
钱老太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嘴唇哆嗦着:“你……你血口喷人!我……我……”
“我什么我!”
一声暴喝传来,王长贵黑着脸,大步流星地从大队部赶了过来。
他刚才就在屋里听着,本想让陈放自己处理,没想到这老虔婆这么不开眼。
王长贵指着钱老太的鼻子,唾沫星子都快喷到她脸上了。
“陈放的话,就是我王长贵的话!我今儿把话撂这儿!”
“钱家的,你要是再敢往河边走一步,现在!立刻!马上!就给我收拾东西,搬到后山牛棚去住!”
“省得你把那一身的病气,过给旁人!”
“轰!”
这话一出口,比陈放那三言两语的威力大了一百倍!
住牛棚?
那是什么地方?那是以前关押地主富农,关押成分不好的人的地方!
让她一个根正苗红的贫下中农去住牛棚?
这比杀了她还难受!这是要把她的脸皮剥下来,扔在地上让全村人踩啊!
这一软一硬的配合,如同两记重锤,彻底击溃了钱老太最后一点心理防线。
她不敢再看陈放,也不敢再看王长贵。
在全村人鄙夷、幸灾乐祸的注视下,她灰溜溜地捡起木桶,耷拉着脑袋,像只斗败的瘟鸡,老老实实地跑回队伍的末尾,排队领开水去了。
人群里,孙二狗清了清嗓子,故意对着旁边一个愣小子大声嘟囔:“瞧见没?神犬不光能救人,还能治浑病哩!”
周围传来几声压抑不住的嗤笑。
一场风波,就此平息。
经过这么一出“杀鸡儆猴”,再没人敢质疑陈放这个“总指挥”。
……
日子一天天过去。
在陈放的铁腕指挥下,前进大队的防疫工作堪称典范。
河道被清理得干干净净,家家户户的草木灰胰子都用掉了一大半,村里弥漫的艾草烟熏味儿,半个月都没散。
整个前进大队,连一个闹肚子的人都没有。
然而,前进大队平安无事,不代表所有人都平安无事。
半个月后。
下游的和平人民公社,靠山屯。
那里地势更低,当初洪水退得慢,河道两岸的淤泥里,埋了不知道多少腐烂的动物尸体。
他们没有陈放,更没有什么防疫意识。
洪水一退,大家伙儿该喝生水喝生水,该下河摸鱼下河摸鱼。
甚至还有人把冲上岸、肚子鼓得像小牛犊的死猪肉捡回家,喜滋滋地用盐腌了当宝贝,逢人就炫耀自家白捡了半年的荤腥。
终于,报应来了。
起初,只是零星几个人上吐下泻,村里的赤脚医生只当是吃坏了肚子,开了几包黄连素。
可没过两天,倒下的人越来越多,症状也越来越恐怖。
人就像是脱了水的菜,早上还好好的,到了下午就迅速干瘪下去。
眼窝深陷,皮肤捏起来都失了弹性,蜷在炕上,抱着肚子疼得满地打滚,拉出来的东西,跟淘米水一个样。
村里一个见识过旧社会瘟疫的老人,看着这惨状,手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哆哆嗦嗦地吐出三个字:“绞……绞肠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