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月华香走红,她挣的银子王掌柜看了都眼红,两人才改变了合作方式。由寄卖,王掌柜拿固定抽成,改为王掌柜自己拿货贩卖。
但不得不说,在最开始的月华香的推广上,王掌柜是出了大力的。
娘说过,做生意最忌讳一头大。你吃肉,也要允许别人喝汤,大家都有好处拿,这买卖才走的长远。
陈婉清当机立断,把剩余几盒月华香都给了王掌柜。
“里边线香多一些,香丸只有一匣。”
王掌柜乐的呵呵笑,“不妨事。总归都是你制的,总归都是月华香。香丸走俏,没处买时,总有人来买线香。”
王掌柜又说,“这批货应该会很好卖,陈掌柜家中若有存货,可多给我留一些,我两日后再来取。”
陈婉清盘算了一下,估摸出两日能制出来的香丸数量,点头和王掌柜比了个手势。
王掌柜觉得有些少了,但陈婉清说,“您也知道,最近需求量大……”
王掌柜便只能点头,“只能如此了。”
王掌柜又诚心诚意的和陈婉清道喜。
赵璟此番会顺利通过县试,这在他的预料之中。
但他竟能力压所有种子选手,一举拔得头筹,却委实出乎他的意料。
他昨天去考场外边,看了赵璟写的文章。不仅朴实雅正,而且字字珠玑,有发人深省之感。其妙笔生花,文从字顺,委实让人惊叹,此子的满腹经纶。
“文章一贴出来,所有的争议顿消。便连排在后边,早先还不服气的众童生,也个个敬服。”
他们读着读着,似有顿悟,或忽然击掌叫好,或突而潸然泪下。
种种反应,不胜枚举。
但赵璟依靠其能耐,压下了众学生,这却是不争的事实。
“好好考,璟哥儿此番必定能中秀才,指不定还能拿下小三元,“我看好他。”
陈婉清自然笑着道谢,并承诺,会将这些话捎带了赵璟,以作鼓励。
王掌柜闻言先是一笑,后又摆手,“还是罢了,这有说教之嫌。”
“您哪里是说教,明明是祝福。况且,璟哥儿落难时,您多有帮衬,他称您一句王叔都是应该的。长辈说教,璟哥儿该欣然听训才是。”
“折煞了,折煞了……”
送走了王掌柜,陈婉清关上铺子准备回家。
朱婶子也正准备关门回家吃饭。
因为铺子里地方小,学制伞的学徒都被朱婶子安置到她家里了。
这些学手艺的少年中,有些是本地人,有些却不是。朱婶子便又接了学生们合伙吃饭的差事,如今要回家做大锅饭。
她是亲眼看到,一辆辆牛车来了沁香坊,又一辆辆满载而归的。
对比起这边生意红火,日进斗金,她那边一上午连一把伞都没卖出去,生意萧条的她都想落泪。
朱婶子试探的问陈婉清,“你这儿收学徒么?”
“您觉得呢?”
“我觉得用吧。你这么好的生意,不找几个学徒来帮衬你,那多耽搁事儿。”
“都说教会了徒弟,饿死了师傅,我觉得,为了我这生意能长久,还是暂时不收徒了。”
陈婉清还轻轻的挤兑了朱婶子一句,“我又不像你,那么想的开,家里压箱底的东西,说教给别人,就教给别人。”
朱婶子条件反射反驳,“谁会将压箱底的东西,都交给个外人?那不给我们俩养老,不四时八节在我们跟前伺候,他还想学了压箱底的东西去,那不是做梦么!”
陈婉清轻笑着看着朱婶子,朱婶子意识到说错了话,轻轻的在自己脸上扇了一下,“瞧我这张破嘴,说的都是什么。那什么,婉清,天不早了,我先回去做饭了啊。”
朱婶子好似那要被抓住的贼一样,抱头鼠窜。陈婉清本还想问问她,关于“偷学”的事情想出解决办法了没有,见状也懒得过问了。
她将铺子门锁好,转身往家走。
来铺子时陈婉清没仔细听,回去路上,陈婉清听见街上的百姓,别管是挑着担子的,还是结伴逛街的,亦或是出门买菜的,三五成群凑在一起,都在说赵家、李家与陈家。
期间偶尔还会提起“制香”与“衙门”这两个词,明显是说到陈婉清与陈松了。
这是早就预料到的事情,陈婉清并不恼,也不去纠正百姓嘴里的误会。
百姓们只是无聊才议论的,待县城有了新热闹,他们自然就不会议论这件事了。
陈婉清在家门口碰上了赵璟。
风姿隽秀的少年郎,微蹙着眉头,迈着大步正往外走。
而他身后,德安不紧不慢的追出来,“我姐今年十九,不是九个月,也不是九岁。她认识回家的路,忙完了自然会回来。你至于么?这么一会儿不见就要亲自去……”
后边一个字还没说出来,德安就先一步看见了走到门口的陈婉清。
忍不住“啧”了一声,“阿姐,你可算回来了,你再不回来,璟哥儿都出门去接你了。你说说,有必要这么小题大做么?现在是青天白日,又不是深更半夜,你还能出点事儿是咋地。”
赵璟攥住了陈婉清的手,回头看德安,“你怕是不明白,我不是要出门接阿姐,而是要接我夫人。”
德安条件反射回了一句,“什么意思?”
赵璟还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德安就明白了。狗日的,赵璟这是在他面前秀恩爱。
德安暴走,“有媳妇了不起啊!成亲了了不起啊!成亲以后手里一文钱的私房都不能藏,要不然就会被揪着耳朵一顿臭骂;做了错事还得低三下四道歉,严重了连房门都进不去;要给人端洗脚水,泼洗脚水,一天到晚跟伺候祖宗一样伺候……哎哎哎,我的娘,您走路没声音啊,您是想吓死我么!我的娘,您手松一些,我耳朵快掉了。”
许素英扯着儿子的耳朵往家去,“掉了正好!长那两耳朵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是专门留着扇风的么?老娘的怒气都快把地皮崩裂了,你还在哪儿瞎嚷嚷。你倒是继续嚷嚷啊,最好让你爹也听见……”
母子俩你吵我叫的回院子里了,大门门口,陈婉清动了动手指,“娘看见了。”
赵璟没有松开她,反而愈发攥紧了她的手指,“娘看见了,但娘没训我,反倒眉眼间带笑,可见娘是高兴我们亲近的。”
“万一你误解了娘的意思呢,指不定娘那是冷笑。”
赵璟被噎了一下,闷声笑了起来。
他没再辩解,但他心里清楚,岳母方才就是舒心的笑。
许素英与他认识的所有妇人都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