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婉月也很气,完全想不通事情怎么就到了这种地步。
明明上一世那就是个没有子嗣的商贾,桑家村的两个醉汉救了他,他特意将人带去了府城,给他们买了宅子安置好全家,甚至还择中其中一人,继承了他所有的财产。
怎么到了这辈子,那就不是商贾,改行做人贩子了?
其实个中道理,陈婉月如何想不清楚,她只是不想想清楚罢了。
仔细回忆,上辈子那搬走的两家人,好似都没再回过故土。
偶有同村人活不下去,过去投奔,好似也很快没了消息。
既然没有消息,那便是在路上人没了。
这时候出远门可是赌命,若不是那千娇万宠的孩子,家里人连找都不带去找的。
兴许也是因为这一点,那商贾的恶行才一直没被揭破。
最起码在她死之前,一直都没传出这个消息。
所以,改变应该就是因她而起的。
因为她在中间插了一手,又因为她娘偷听到她与祖母的谈话,起了旁的心思,导致那商贾被娘和两个舅舅救走,而祖母祖父他们,则因故受伤。
他们的受伤,惊动了在县衙做县丞的大伯。大伯将爹提到衙门里去审,还派人去现场搜查有用信息,于是,那商贾被打回原形。
其实,猛一听到她娘带回来的这个消息,陈婉月也是不相信的。
但不相信也不成,她娘不会哄她,那两恶人被带进县衙也不是做假的,容不得她不信。
既信了,再去回想前世的事情,便能从中找出种种破绽。
想必那两醉汉以及其家眷,最后也被商贾贩卖了。包括后来寻过去的乡亲,想必也都遭遇了不幸。
若不然,不能解释这些人跟打了狗的肉包子一样,有去无回。
不说这些远的,只说因为给出了错误信息,导致祖母对她产生了深深的不信任。
若非她一再强调,李存会中秀才,转过年她就是秀才娘子。
她好了,就能提拔礼安和寿安。想必祖母恼怒之下,早就把她当头驴使唤了。
一边是祖母的阴阳怪气,一边是母亲的温言细语——母亲在给她洗脑,妄图让她以后与她一条心。
陈婉月也看出来了,经了这事儿,她娘的心思是彻底活过来了。
她不打算守着她爹过这憋屈的日子了,她想带着她离开。但这并不容易,陈家也不会允许,且她还没找好新的落脚点,所以一时之间只是洗脑,而没有更进一步的做法。
累赘的家事,烦的陈婉月只想仰天长啸,看到嫁了人不仅没变憔悴,反倒面如桃花,气色比往昔更加红润饱满的堂姐,陈婉月就有些气不顺。
她不理会身后祖母的叫唤,只说“我出去送送堂姐”,然后便跟着陈婉清走了出来。
“堂姐的日子过的很自在吧?也是。赵璟喜欢你,赵娘子也喜欢你,赵家没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堂姐的日子想必顺心的很。”
陈婉清脚步没停,快步往外走,“这还要托你的福。”
陈婉月一噎,脸一下气青了。
但她也是不服软的,就道,“我虽然和璟哥儿退了婚,但和赵家的情分还在。大过年的,我也该去给赵婶子拜个年。”
陈婉月挑衅的看着堂姐,不信她听不出她的言外之意。
她就是准备去挑拨离间的,就不信赵娘子在在她这里吃了气,回头能不迁怒堂姐。堂姐只要敢反抗,赵娘子就敢气厥过去,指不定还能一下气死了,到时候看赵璟是不是会如上辈子待她那样待堂姐。
陈婉月阴阳怪气,嘴巴里都要往外喷毒汁了。
陈婉清这才停了脚。
陈婉月见状,以为她怕了,愈发洋洋自得。
她还想说些话来挑衅堂姐,陈婉清却开口了。
“你要今天去给娘拜年吗?那怕是不成。今天大伯娘家,嫁出去的孙女头一次回娘家,娘被请去陪客了。你要是想给娘拜年,怕是得等到后半晌或天黑的时候。那时候我和璟哥儿也回来了,我们一道与你说话。”
“说什么话,有什么可说的?”赵璟快步迎了过来,“怎么去了这么久?”
“不久吧,我也就说了几句话而已。天不早了,咱们赶紧去县城吧,省的娘见咱们一直不去,再担心咱们。”
“阿姐上牛车吧,等你坐好,咱们就出发。”
两人旁若无人,说了几句“天好冷”“路上还有未化的雪”“赶路要小心”的话。
一声声,一句句,温馨甜蜜,像是特意秀恩爱,气的陈婉月眼都红了。
马车离开后,陈婉月气不过,快步往前追了两步,“赵璟,你得意什么?有本事你考个案首回来。我呸,屁的案首,能不能中秀才还两说,还中案首,我等着看你笑话。”
“堂姐你张扬什么?你越张扬得意,以后摔下来才越疼,我等着看你以后怎么哭。”
有邻居听到陈婉月在大喊大叫,赶紧跑出来问,“婉月啊,出什么事儿了?谁摔疼了,谁哭了?这大过年的,可不兴哭,再把好运气吓跑了。”
“谁哭我都不会哭,没让你看上笑话,你失望了吧?哼,一天到晚尽想着看人热闹,指不定什么时候,你自个儿就成最大的热闹了。”
这婶子都三十的人了,虽然年龄比陈林两口子小一些,但好歹也是长辈级别的人物。陈婉月出口就是一顿骂,把人气的险些厥过去。
那婶子的儿子见母亲颤巍巍的扶着门,赶紧跑出来,“您怎么了?这是哪儿不舒服了,要不要我去给您请个大夫?”
婶子不想儿子跟着生气,便强忍下这口气,扶着儿子往家走。
“遇到条疯狗,把娘吓着了。没事儿,你赶紧带你媳妇往亲家家去,天冷,你们穿厚实点……”
牛车骨碌碌的行驶在结冰的道路上。
这两天太阳不错,雪基本上化完了。但还些没渗进泥土里,便又被冷空气冻成了薄冰。
老牛走在上边打滑,便走的很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