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璟似乎被噎住了,舒尔又笑起来。
这就是他认识的阿姐。
她很厌烦有事情缠上她。
她是个喜欢清净的人,喜欢呆在自己的舒适圈里,不喜欢为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烦心。
而她显然也是个听话的好姑娘,总是会将爹娘的嘱托记在心里。
这是好事儿,若不然,她也不会因父母之命嫁与他。
然而,不知为何,心里却有些闷闷的。
赵璟只郁闷了一会儿,便又自我开解好了。
这一次,他不再废话,而是直戳重点。
“阿姐已出嫁,老宅的几位长辈应该不会来烦扰你。只有你堂妹,她与阿姐同龄,阿姐若与她来往,当多提心。”
“婉月?你是觉得她有哪里不妥么?”陈婉清说着话,忍不住微点了一下头,“确实,她几次三番往家中去,故意在娘面前说些有的没的东西,看起来确实像是不怀好意……好吧,这件事我往心里去了,以后尽量少与她接触就是了。”
两人说着说着,不知道怎么又说到县试这件事。
晚饭时,许素英提议,让他们夫妻俩过完元宵节就搬过来。
赵璟却觉得太早了,他的本意是在正月月末过来。
陈婉清想起这件事,就说,“其实,我的意思也是,我们元宵节后就搬过来住。倒不是我舍不得爹娘,想住着这里陪着他们,而是过了元宵,县试的流程就开始了。”
要参加县试,要先去县衙礼房报名。
报名需有一名秀才作保,还需缴纳二两银子保费,另外需要五名一起赶考的学子互相作保,并填写一应考生信息。
如此,经过审核,过几日方可再去礼房,拿取“廪保互结亲供单”,也就是所谓的“童子试亲供单”。
这都需要往县衙跑,且得考生自己跑。来回跑耽搁时间,若是在村里,一耽搁就得多半天,在县城就好多了,趁着人少的时间去一趟,说不定一炷香的时间就回来了。
再有就是,爹早先说过,过了年会将过往朝廷下发的邸报整理一份,拿回家来。
邸报上有最新的朝廷动向,即便清水县距离京城远,那边的消息到了这边已经是几个月前的旧消息,爹拿回来的也是过去的旧邸报,但县令大人是为官的,在任地的一切举措和动态肯定都向朝廷靠拢。
他出的试题,不敢说在邸报中能找到答案,但受上边的一些言论文章的影响,肯定会非常大。
也因此,邸报不得不读。
若璟哥儿非要呆在家中备考,到时候少不得把邸报分作两半,他与德安读过后互相交换。
陈婉清熟知赵璟的心性,他在有些事情上很有几分别劲儿,他打定了主意的事情,一般情况下也很少改变。
如此,少不得她多费些口舌,或者干脆顺着璟哥儿的心意来。
却没想到,这次她一提及此事,赵璟的态度会截然相反。
“既是岳父岳母的一番好意,自然不好推辞。阿姐,等过完元宵节,咱们便到县城来。”
陈婉清都惊住了,“你改主意了?”
赵璟轻轻一笑,磁哑的声音一点点磨着人的耳朵,让人浑身不适。
他抬起手来,将陈婉清脑后的被子往前掖了掖。
“我突然觉得,岳父岳母的提议甚好。”
“好在哪里?”
“天机不可泄露。”
陈婉清蠕动了两下嘴唇,想说什么到底没说出来。
璟哥儿学坏了,还会和她打哑谜了。
不过她不能追问他,因为此刻两人离的过分近,近到她感觉自己只要一动弹,嘴巴就会碰到他的面颊。
陈婉清不自在,翻了个身,又背对赵璟,“你不想说便不说吧,天晚了,我要睡了。”
赵璟却在她背后,轻轻的用手指捅了她一下,“阿姐生气了么?”
“些许小事儿,我生什么气?况且,你这不是答应了么?我还有什么不开心的。好了,赶紧睡吧,明天一早我们还要去街上买东西,稍后还要回村过年呢。”
陈婉清话是如此说,可身后一个滚烫的身体紧贴着她,如此陌生的触感,如此攻击力强的气息,她如何睡得着?
但到底累了一天,陈婉清渐渐也起了一些睡意。
正半梦半醒时,陈婉清陡然听到赵璟问了一句,“阿姐,挨着我睡暖和么?”
陈婉清浑浑噩噩的点头,“自然是暖和的。”
“那回了家以后,我还挨着阿姐睡,我给阿姐暖被窝好不好?”
陈婉清咕哝了一声“好”,还轻轻点了一点头。
可面颊碰触到柔软的被褥,她混沌的思绪突然一紧,整个人顿时清醒过来。
她也是个聪明人,从璟哥儿这两句话露出来的信息,突然就想到了一个可能。
璟哥儿不会是想与她睡一个被窝,才应下娘的提议的吧?
她觉得这个想法荒唐极了,但这好像也是赵璟能做出来的事情。
正想着这些,身后又响起了璟哥儿的笑声,“阿姐应下了,就不能反悔了。阿姐虽是女子,却也知道一诺千金。真要反悔,我该失落了。”
陈婉清忍无可忍,反手往赵璟胳膊上拍了一下,“你不道德,我刚才都睡着了。”
“可你还能回话,可见还没睡着。总归这件事后阿姐答应了,就要做到,要不然,就是言而无信。”
陈婉清想说,她就是言而无信又怎么了?
她不道德,那也是因为他不道德在先。
可想了想,这些话到底没说。
只是心里有些不服气,还有些乱乱的,心烦得很,忍不住反手又给了赵璟一下,“赶紧睡你的,再敢烦我,我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