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蜂尾后针,最毒妇人心,李氏的心,真是他见过最毒的。
这个妇人要断了他成为人上人的路,那她就是他的生死仇敌。
但他一时之间,也不能将李氏怎么样。
等李氏得了大笔的报酬吧,到时候他自有手段,将他们得来的,都弄到自己荷包里。
毕竟,他方才说有“歹人”,可不是白说的。
李氏他们若识相就罢了,若不识相,少不得让他们经一番牢狱之苦。
至于他污蔑李氏三兄妹是匪徒,那商贾会不会给李氏三兄妹脱罪,陈林才不管。
总归要么好处给他,要么大家谁也别想落着好。
“怎么样,现在人怎么样,还活着没有?”
“快让一让,我大哥带了大夫来了。”
外边突然响起陈松陈柏两兄弟的声音,陈松走在前,跑的一身汗,他背上还背着一位发须皆白的老大夫。
而陈柏虽然声音早早飘进来,却在陈松进了院子后,他才着急忙慌的从牛车上跳下来,急吼吼往院子里跑。
陈大盛见他上气不接下气,就问他,“不是赶着牛车么,怎么还累成这个熊样子?衣衫都湿透了。”
陈柏累的都翻白眼了,“没,没办法。我大哥嫌牛走的慢,背着大夫就往前边跑。我又有追我大哥,又要拖着牛车往前追。”
谁懂他的苦?
明明可以轻轻松松回来的,结果,他这没背人的,比背人的还辛苦,简直快跑断气了。
“都说陈松与老太太关系僵,这哪儿僵了?就是亲生的儿子,谁能做到陈松这份儿上。”
“到底是做官的,办事儿体面,经得起讲究。”
“老太太养了陈松一场,说到底陈松记恩。”
陈松是记恩么?
记个屁恩!
他六岁之前,都是长在祖母膝下的,有祖母护着,日子才好过些。
等祖母去了,他就跟那冬天里田地中的小白菜一样,那叫一个苦哈哈。
老太太心情好了,给他个窝窝头吃,心情不好,几天不让他吃饭也是常有的事情。
为了不被饿死,他和陈柏小小年纪就学会往山里找鸟蛋,往河沟子里摸泥鳅。
饥一顿饱一顿的,反正是把自己糊弄大了。
因为长得糙,从小到大好几次还险些病死饿死,陈松对老太太没一点好感。
若老太太早几年要死,陈松面上痛哭流涕,暗夜里能跑到屋顶上去放鞭炮。
但现在老太太是真不能死!
他儿子来年要参加县试!
考试时间距离现在,满打满算也就剩下一个月零四天!
老太太若现在死了,不耽搁儿子一场么。
虽然说,依照德安的本事,这科能中和不能中的几率在五五开。但多尝试一次,就多一次机会。老太太即便要死,最好也等儿子考完试后再死。
好在老太太就是失血过多,往嘴里塞了一片老山参后,命就暂时吊住了。
陈松又咬牙让大夫开了贵重的药,这一把花出去五两银子,但效果不错,老太太面色好看了,呼吸也有劲了。
也是这时候,陈松才松了一口气,来到院子里,狠狠的踹了陈林一脚。
“你个鳖孙,自己被人欺负就算了,连累的老子娘跟你一起受罪。你还装哑巴,你是傻的啊。走,跟我去县衙报案,这个案子我亲自来查,我就看看,到底是哪里来的土匪,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在这时候杀人。”
陈林龇牙咧嘴的摸着被踹疼的腰,挪了挪屁股说,“算了吧大哥,万一那些人还有同伙怎么办?咱们都拖家带小的,伤了哪一个,咱不得心疼死?”
“那照你说的,这事儿就这么算了?”
不等陈林回话,陈松又狠狠的往他脑袋上扇了一巴掌,“算个屁!这种穷凶极恶之徒,今天敢杀你,明天就敢杀别人,不趁着线索还在,赶紧把人抓住,难道放任他们为所欲为?”
赵大伯说,“大松说的在理,陈林啊,你跟你大哥往县城跑一趟,这事儿必须报官。”
陈大盛也说,“报官了指不定还能挽回一些损失,不然,你们伤的伤、瘸的瘸,家里只有出项没有进项,一家子等着喝西北风?”
陈林说,“我主要是不放心我娘。”
“我们都在这儿,你不放心什么?还有你媳妇闺女呢,让他们也出来守着,你赶紧跟你大哥往县城去。”
陈林听叔伯们提起李氏,心狠狠一跳,“李氏的老娘身子有些不爽利,她前两天就回去伺候我岳母了。至于我闺女,婉月,婉月你在哪儿呢?”
陈婉月抖抖袖子,从西厢房跑出来。
“祖母伤了后脑勺,这些时日肯定不能见风。我给祖母缝个帽子,以后祖母出门戴。”
“现在先去伺候你祖母,其余的缓一缓……”
陈婉月不情不愿的应了一声,顶着众人若有所思的视线,往堂屋去了。
陈松陈柏两兄弟,带着陈林往县衙去时,许素英带着儿子闺女女婿,一起从老宅出来了。
回家的路上,许素英说,“一家子不知道又在算计什么,只是没算计到,反倒把自己搭了进去,这次你祖母可受老罪了。”
陈婉清挽着她娘的胳膊问,“娘,您也不信我三叔扯的那些胡话?”
“你都说是胡话了,鬼才会信。还说你祖父梦到家里的祖宗,一夜夜睡不好觉,你祖父要是有那良心,能放任你爹被继母那么苛待?要是真把那死在逃难路上的亲人请回来,他们两口子才要睡不着觉了。你那嫡亲的祖母在下边看着你爹被人这么虐待,怕是恨毒了他们两个,见了面能将他们俩生吞活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