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区的晨钟敲响第三遍时,天竺劳工营的木门齐齐打开。灰色的洪流倾泻而出——数以万计的天竺劳工穿着统一的麻布工装,沉默地向各个工地走去。他们像被驯服的象群,步伐沉重而整齐,在晨曦中投下长长的影子。
马小云站在总督府的高台上,俯瞰着这座苏醒的殖民地。五年光阴,天竺港已从简陋的据点扩张成拥有三道防御墙的坚固城池。最外层是劳工营和基础作坊,中间是汉人居住区,最内层则是行政中心和精锐军营。
今日石灰窑产量如何?他头也不回地问。
身后的书记官迅速翻动账册:回复到神,三号窑已修复,预计今日可产石灰八百石。天竺劳工死了六个,已从备用营补上。
马小云微微颔首。死亡与补充,如同磨损零件的更换,已成为殖民地的日常。天竺劳工的寿命普遍不长——石灰窑的粉尘会慢慢侵蚀肺部,矿场的塌方时有发生,修路队的疾疾更是家常便饭,有医疗队。但这不要紧,感化院每年都会送来新的劳动力。
他走下高台,骑马前往城东的工业区。道路两旁,景象截然不同。
左侧是热火朝天的劳工工地:赤膊的天竺人在监工的严令下搅拌石灰,烧制水泥,肩扛石料,他们的皮肤被晒得黝黑,汗水在结实的肌肉上闪闪发光。右侧则是井然有序的汉人工坊:木匠精心雕刻着家具,铁匠敲打着农具,织工操作着改良的织机。空气中弥漫着两种不同的声音——劳工区的号子与撞击声,工坊区的规律敲打与机杼声。
在铸铁工坊前,马小云勒住马匹。工头赵师傅赶紧迎上来。
大人,您看这批新犁如何?赵师傅指着刚出炉的农具,按照您给的图样改良的,犁头更尖,翻土更深。
马小云仔细检查着铁犁的光滑度:不错。铁矿供应跟得上吗?
跟得上!跟得上!赵师傅连连点头,天竺劳工每天从西山矿场运来几百车矿石,咱们的学徒现在专门负责精炼和锻造,效率比从前高了三倍不止。
这正是马小云想要的结果。炎黄子民从繁重的体力劳动中解放出来,专注于需要技巧的工作。而天竺人,则以其庞大的数量填补了所有不需要思考的劳力缺口。
继续前行,马小云来到了新建的制糖作坊。这里是殖民地利润最丰厚的产业之一。天竺劳工在附近的甘蔗园中劳作,收割的甘蔗被运到这里,由汉人工匠加工成晶莹的白糖,再装船运回本土。
作坊主李夫人笑着迎出来,手里捧着一罐新制的糖:大人尝尝,这批糖比上个月的更白。
马小云拈起一点,在舌尖化开:甜而不腻,品质上乘。运回炎黄城,必定抢手。
多亏了那些天竺劳工,日夜不休地照料甘蔗。李夫人说,咱们的工匠才能专心研究制糖工艺。您看这脱色技术,已经比岭南的土法强多了。
在殖民地的每个角落,这种分工都在上演。天竺人砍树烧荒,汉人规划农田;天竺人开采石料,汉人设计建筑;天竺人搬运货物,汉人管理账目。一种基于种族的生产秩序已经确立,并且日益巩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