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药王谷氤氲的灵气与草木清香中,悄然滑过。
自云澜离去,又过去了月余。
这一日,当清晨的第一缕曦光透过洞府的禁制,柔和地洒在玉榻上时,苏晓那沉寂了数月之久的睫毛,如同蝶翼般,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
随即,那双紧闭的眼眸,在挣扎了许久之后,终于缓缓睁开。
视线初时模糊,如同隔着一层毛玻璃。
映入眼帘的,是陌生的、雕刻着繁复阵纹的穹顶,以及空气中弥漫的、令人心旷神怡的浓郁生机与药香。
我在……哪里?
记忆如同破碎的冰面,开始缓慢地拼接。
流火秘境……阴煞梭穿透身体的剧痛……云澜疯魔般的咆哮与染血的怀抱……还有无边无际、冰冷蚀骨的黑暗……
蚀魂煞!
她心中一凛,下意识地内视己身。
肉身依旧虚弱,经脉中灵力空空荡荡,但那股时刻侵蚀神魂的阴寒与死寂之感,却减轻了许多,仿佛被一层温暖明亮的金光笼罩、压制着。是那纯阳辟煞丹的药效。
她还活着。
而且,情况似乎在好转。
那……云澜呢?
这个念头如同本能般窜起,她立刻转动有些僵硬的脖颈,目光急切地扫向四周。
洞府内陈设简洁,除了她身下的玉榻,便只有不远处一个蒲团,以及角落里燃烧着静心宁神香料的香炉。
空无一人。
没有那个总是沉默守护在一旁的、熟悉的身影。
一股难以言喻的空落感瞬间攫住了她的心脏,比蚀魂煞气带来的冰冷更让她感到不适。
就在这时,洞府禁制微光一闪,木尘子手持药锄,缓步走了进来。
见到苏晓睁着眼睛,他脸上并无太多意外,只是温和一笑:
“丫头,你醒了。”
“前辈……”
苏晓声音干涩沙哑,尝试着想坐起身,却浑身无力。
木尘子抬手虚按,一股柔和的力道托住她,让她重新躺好:
“莫急,你神魂与肉身皆受损严重,还需静养。能醒来,已是万幸。”
“是前辈救了晚辈?”
苏晓感激地问道,目光却依旧忍不住瞟向洞府入口的方向。
木尘子何等人物,自然看出了她的心思,心中暗叹,面上却不露声色:
“救你之人,并非老夫一人。若非有人拼死将你送来,又寻来‘太阳精金’这等至宝炼制丹药,老夫也回天乏术。”
太阳精金?
苏晓心中一震,这等传说中的至阳灵物,他是如何寻到的?
流火秘境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
“是……云澜送我来此的?”
她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声音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
“他……他现在在何处?”
木尘子沉默了片刻,看着苏晓眼中那毫不掩饰的期盼与担忧,终究还是依照云澜的嘱托,用尽量平静的语气说道:
“送你来的,确是他。至于他如今在何处……他有要事需处理,已然离开。归期……未定。”
离开了?
归期未定?
简单的几个字,却像是一记重锤,狠狠砸在苏晓的心口。
她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几分,嘴唇微微翕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怎么会……他怎么会就这样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