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这事,王百合眼底的温柔淡了些,多了丝不易察觉的伤感:“我是偷了我老公的邀请函进来的。他胆子比我小,心思又细,留在现实里照顾家里,比我合适。”
“对不起啊,我不知道……”沈念欢见她神色落寞,连忙道歉,话没说完却被王百合抬手打断。
“没事,等这边的事了了,回去就能见到他们了。”王百合扯出一抹浅笑,语气轻松了些,不想让气氛变得沉重。
沈念欢见状,立刻转了话题,晃了晃她的胳膊:“那你们婚礼的时候累不累?是中式还是西式的啊?”
“我们当时办的就是中式婚礼……”王百合顺着她的话往下说,将当年婚礼上的趣事一一讲来。
烛火摇曳中,两人的笑声偶尔飘出殿外,在这忙碌又紧张的婚前夜里,成了难得的轻松时光。
卯时刚过,京城的天还蒙着一层淡青色的薄雾,可朱雀大街上早已被喜庆的红绸染透。
从皇城正门到南城门,十里长街的屋檐下都挂着鎏金红灯笼,灯笼穗子随风轻晃,与沿街商铺门前“恭送公主和亲”的彩牌相映。
启祥宫内。
沈念欢坐在镜前,身上的大红嫁衣绣着百鸟朝凤纹样,金线在烛火下泛着细碎的光,凤冠上的七尾珍珠流苏垂到肩头,稍一动便叮当作响。
四个宫女围着她,一个为她描最后一笔黛眉,一个替她整理霞帔的褶皱,还有两个捧着金饰盒,将嵌着红宝石的耳坠、手镯一一为她戴上。
镜中的少女褪去了往日的娇憨,唇上的胭脂艳而不妖,眼底虽藏着一丝紧张,却也映着满殿的红火,添了几分端庄。
“吉时到——”随着太监清亮的唱喏声,殿外突然响起震天的礼乐,编钟与大鼓的声响撞在一起,顺着宫墙飘出数里,连街上围观的百姓都忍不住屏息。
沈念欢在嬷嬷的搀扶下起身,裙摆拖在铺着红毯的地面上,如同拖曳着一片燃烧的云霞。
她一步步走出殿门,红毯从启祥宫一直铺到宫门外的銮驾前,两侧的禁军身着亮甲,手持长枪,身姿挺拔如松,而文武百官则穿着绣着蟒纹的朝服,按品级排列,见她走来,皆微微躬身行礼。
江衍立于百官之列,玄色锦袍上绣着暗纹龙纹,腰间玉带束出挺拔身形。
他目光落在沈念欢身上,看着那抹红色渐渐走近,又目送她登上那辆雕花鎏金的銮驾。
銮驾一动,锣鼓声、号角声瞬间炸开,比先前的礼乐更盛三分。
使团的队伍紧随其后,骑兵们身着银甲,手持旌旗,旗面上“和”字在阳光下格外醒目。
步兵们抬着装满嫁妆的木箱,木箱上贴着红封,一路走一路洒着铜钱,引得街边百姓欢呼雀跃。
阳光渐渐升高,驱散了薄雾,将整个京城的红火照得愈发耀眼,那支红色的队伍如同一条巨龙,缓缓朝着南城门移动。
江衍与百官一同送至城门,看着那抹鲜红渐渐消失在路的尽头,他身边的太子才缓缓开口对他的护卫说到:“按计划行事,盯紧使团,别出岔子。”
护卫一躬身应下,目光锐利地投向队伍后方,那里有几个不起眼的身影,正是他们安排好的人手。
太子的目光远眺,望着那支渐渐缩成红点的和亲队伍,红绸与旌旗在天际线处若隐若现,淡淡开口:“放心吧,我答应你的事情,肯定说到做到,希望你也是这样。”
江衍立在他身侧稍后的位置,玄色锦袍衬得他身姿挺拔,拱手应道:“臣弟明白。解药已在最后调试阶段,只需微调几味药材的配比,让药性更温和些,避免伤及内里,后天一早便能有确切结果。”
太子缓缓收回目光,转头看向江衍,眼底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急切。
他抬手扶了扶腰间玉带,声音压得更低:“离万寿节只剩十二天,此事拖延不得,务必尽快。”
骆州城内
营寨里的篝火噼啪作响,火星子随着风卷上夜空,又很快融进浓黑的夜色里。
陆烬坐在帐中,指尖捏着那封火漆封口的密信,旁边的青瓷瓶里装着江衍送来的解药。
月光透过帐帘缝隙洒在瓶身上,映出里面圆润的药丸,泛着淡淡的药香。
他展开信纸,寥寥数语写清了解药已研制成功,瓶中三十枚药丸是连夜赶制出的成品,先送抵骆州供他调配。
陆烬眼底闪过一丝锐光。
这瓶解药,便是撬动骆州局势的关键。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陆烬便揣着青瓷瓶,一身玄色劲装踏进了骆州驻军的主营。
营地里的士兵正列队操练,铠甲碰撞声、口号声此起彼伏,阳光洒在他们的银甲上,泛着冷硬的光泽。
他径直走向中军大帐,帐内早已候着几位将领,有的身着铠甲,手按腰间佩剑,眉宇间带着几分警惕。
有的穿着常服,却也坐得笔直,目光紧紧盯着陆烬手中的青瓷瓶。
“诸位将军,”陆烬将青瓷瓶放在桌案中央,瓶身与木桌碰撞发出轻响,“太子已经派人将解药送了过来,瓶中三十枚,可解‘笑虫’之毒。”
话音刚落,帐内顿时起了骚动。
一位络腮胡将军忍不住前倾身体,声音带着急切:“此话当真?这药……真能解毒?”
此前他们虽有反心,却碍于亲眷被“笑虫”控制,始终不敢轻举妄动,如今听闻解药已到,个个眼中都燃起了光。
陆烬点头,将江衍的信递过去让众人传阅,语气沉稳:“只要诸位愿追随太子殿下,共除奸佞,今日便先分解药解诸位之困。事成之后,你们族中亲眷的解药,殿下自会一并送来。”
接下来的一天一夜,帐内的烛火始终未熄。
从局势分析到行动计划,从解药分配到后续部署,众人争论、商议,最终达成共识。
当第一缕晨光透过帐帘照进来时,几位将领齐齐起身,对着太子令牌拱手:“我等愿追随太子殿下!”
陆烬将解药逐一分发给众人,看着他们服下药丸后接连吐出小虫子,整个人不再被操控了。
诸位对太子的信任和感激也达到了顶峰。
次日清晨,骆州城外的官道上,一支两百人的小队正策马疾驰。陆烬一马当先,玄色披风在风中猎猎作响,身后的士兵们个个装备精良,马蹄踏过路面,扬起阵阵尘土。
朝阳从地平线上升起,将他们的身影拉得很长,也照亮了通往京城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