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木一拍)
话说这一日午后,阳光正好,透过诸天百货那雕花木刻的窗棂,在地上投下横一道竖一道的光影,跟棋盘似的。
汪曼春正低头核对着商品清单,您瞧她那手指,在纸质清单和虚拟面板上划来划去。
忽然!就见她胸前那枚银色徽章轻轻一动,一道淡蓝色的面板“唰”地就凭空冒了出来,上面一行字红得晃眼:“检测到目标人物周萍,距离店铺300米。”
汪曼春眸光一转,那双总是带着几分锐利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了然,抬眼就往窗外瞧。
这时候,淅淅沥沥下起小雨来,就见街角那儿,站着个穿学生制服的年轻小伙,黑短发被雨打湿了几缕,贴在脑门上,正盯着诸天百货那窗户里透出来的暖光出神呢。
不是别人,正是周萍!
周萍迈步走进诸天百货时,那脚步迟疑的,跟踩在薄冰上似的,生怕一步踩错就掉下去。
手里紧紧攥着一方半湿的手帕,那是出门时他娘留下的旧物,您再瞧他那手指,因为用力,指节都泛白了,恨不得嵌进布里去。
他本是来附近书局买外文报纸的,可偏偏被这突然冒出来的诸天百货勾住了脚。
心里头正犯嘀咕呢:“上周打这儿过,还是片荒地,杂草长得比人高,这才几天啊,就起了这么座精巧院子?”
门口那红灯笼在雨里摇摇晃晃,照着“诸天百货”四个字,透着股说不出的新奇暖和。
一进门,先是一股香气直往鼻子里钻,有烤面包的甜香,还有水果的清甜味儿。
就见明宇站在货架旁,一身干净短褂,动作麻利地指挥着几个智能伙计摆货。
“先生要点什么?”明宇转过身,脸上笑盈盈的,递过一张菜单。
“新到的香草冰淇淋,用的进口牛奶,味道正着。”
周萍喉结“咕嘟”动了一下,眼睛直勾勾盯着“冰淇淋”仨字。
脸上顿时显出犹豫来,手指在口袋里摸着那几个铜板。
最终,他低声道:“……来一份吧。”
“用这个结账更方便。”明宇适时递过一张诸天交易卡,卡面印着诸天百货的图案:“能存诸天币,也能换民国法币,餐饮楼也能用。”
说话的工夫,他早用主管徽章扫了周萍一下,眼前面板“唰”地跳出信息:“周萍,24岁,周朴园长子,情绪值:焦虑60%,压抑55%。”
冰淇淋吃到一半,周萍忽听得西面客厅传来阵阵笑声,那笑声温和爽朗,听着就让人心里踏实。
他顺着声音瞧过去,透过半开的雕花木门,就见明楼正和一位穿长衫的老者下棋。
明楼那神情,从容不迫,落子“啪”一声。
汪曼春在一旁安安静静煮茶,素手纤纤,提起茶壶,滚烫的热水“哗”地注入茶杯,那茶烟袅袅升起,缠着梁上挂的灯笼,光影交织,瞧着竟有种说不出的安宁。
“进来坐会儿?”明楼恰好抬头,目光温和,指了指窗外,“外面雨又大了些,进来避避雨,正好这盘棋快下完了,一起喝杯茶。”
周萍犹豫了一下,握着冰淇淋勺的手紧了紧,冰凉的触感让他稍稍定了定神,最终还是站起身走了进去。
汪曼春见状,起身给他倒了杯热茶。
明楼落子的声音很轻,“啪”一声脆响,落在棋盘上。抬眼看向周萍,带着点探寻:“周先生看着,像是有心事?”
周萍的手猛地一顿,压根没想到这人居然知道自己姓周,张了张嘴想辩解,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跟蘩漪那剪不断理还乱的纠葛,像团乱麻。
对爹周朴园那深入骨髓的怕,跟个影子似的甩不掉;还有自己那说不清道不明的怯懦,让他遇事总想着躲。
这些情绪在心里头搅成一团,越理越乱,憋得他都快喘不过气了。
“人这一辈子,就像走棋。”
明楼轻轻点着棋盘,语气平淡可这话里有话,“有时候看着像是没路可走了,换个角度想想,说不定就能把整盘棋盘活。”
他轻巧巧吃掉对方一子,接着说:“怕的不是走错棋,是连落子的勇气都没有。”
正说着,窗外“咔嚓”一声惊雷炸响,震得窗棂都“嗡嗡”响。
周萍肩膀几不可察地抖了一下,眼神里闪过一丝恐惧——他打小就怕打雷,每次打雷都想找个地方躲起来。
汪曼春这时候往炉子里添了块炭,炭火“噼啪”一声,窜起几点火星,驱散了点寒意。
“天凉,喝口热茶暖暖身子。”
她声音柔得像羽毛拂过心尖,又递过一碟刚出炉的桃酥,那金黄的桃酥散发着香气,“自家做的,尝尝合不合口味,刚出炉的,还热乎着呢。”
后来周萍准备离开时,雨已经停了,空气里带着雨后的清新,混着泥土和青草的味儿。
明宇快步追出来,塞给他一张餐饮区打折卡,笑得跟雨后初晴的太阳似的:“下次来尝尝我们的咖啡,哥伦比亚产的,味道特地道,好多人都爱喝。”
他看着周萍的背影渐渐消失在巷口,那背影瞧着比来时挺直了些,这才转身回店,对明楼道:“他那情绪值降了点,焦虑降到50%了,看来这趟没白来。”
“慢慢来,急不得。”
明楼正收着棋盘,把棋子一颗颗放回木盒里,动作不慌不忙,点开任务面板。
眼里闪过一丝了然,“任务面板刚发了个随机任务:帮周萍建立一项新技能,奖励500诸天币,20贡献点。”
汪曼春一边翻着商品面板,一边说:“地下农牧区的菜该收了,让智能伙计现在上架。对了,明天让明悦和明萱准备些新式书籍,周萍不是在学外文吗?或许能用上,投其所好总没错。”
到了深夜,店铺监控管理室里灯光柔和,跟外面的夜色形成鲜明对比。
明悦正盯着屏幕看周萍离开后的路线——他没回周公馆,反倒去了附近公园,在长椅上孤零零坐了好久,月光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瞧着孤零零的,透着股子落寞。
“他好像很怕回去。”
明悦截了图存起来,眉头也皱着,“要不试试让他来店里帮忙?既能暂时躲开家里那压抑劲儿,又能接触些新人和事,说不定对他有好处,也能让他慢慢有点自信。”
明萱听了点头:“我看他对古籍挺感兴趣的,刚才在客厅,目光好几次落在书架上的旧书上。文具·书店正好缺个整理书籍的帮手,就说招兼职,给他开薪水,这样也合情合理,不会让他起疑。”
窗外月光透过云层,轻轻洒在诸天百货的瓦顶上。
地下修炼区里,明楼和汪曼春正专注炼符,空气中飘着朱砂和艾草的清香。
朱砂在黄符上流畅地画出“勇气”二字,笔锋刚劲,透着股莫名的劲儿。
符纸燃尽的瞬间,化作一道微光钻进虚空——这就像是为将来的改变,悄悄埋下了一颗希望的种子。
次天周萍第一次以兼职身份走进北面二楼文具·书店时,那心里头紧张的,手心全是汗,连脚步都发飘。
明萱瞧着,不动声色给他安排了张靠窗的桌子,阳光透过雕花木窗照进来,在书页上投下细碎的暖光,瞧着格外安宁。
“主要是把这些线装书按朝代分类整理好就行。”
她递过一本《古籍整理指南》,语气亲和,带着鼓励的笑,“有不懂的就问智先生,他是这方面的行家,懂得多,人也随和。”
那智先生穿着合身马褂,戴副圆框眼镜。
说起古籍版本,那更是如数家珍,从纸张质地到印刷工艺,讲得细致入微。
有天整理到一本《东坡志林》,周萍指着其中一页,带着点不确定试探道:“这里的注脚,好像跟我家藏的刻本不一样,我记得家里那本没有这段注释。”
智先生推了推眼镜,仔细看了看,赞许点头:“周先生看得真仔细,这是后人补注的,原刻本确实没有,好多人都没注意到这个细节呢。”
周萍的眼睛“唰”地一下亮了,那是种被认可的喜悦。
当天收工时,明悦给他结算薪水,用的是崭新的法币,整整齐齐叠在信封里,里面还夹着张餐饮区免费券。“今天做得很好,请你喝杯咖啡。”
明悦笑得明媚。
这天他在茶·咖啡厅里坐了很久,安安静静看着窗外人来人往。
这里的空气跟周公馆完全不同,没有压抑的沉默,没有暗藏的试探,连人们的笑声都敞亮真诚,让他紧绷的神经渐渐松了下来,仿佛找到了个能暂时喘口气的地儿。
周萍渐渐习惯了在诸天百货的日子。
每天清晨,他都特意避开周公馆的早膳时间,提前半小时到书店。
趁着晨光正好,先翻几页刚到的外文诗集,指尖划过烫金书名,仿佛那些优美的诗句能把心头的阴霾扫干净,让他暂时忘了家里的烦心事。
明萱总在书架第三排给他留着新整理出的善本,有时是清代手抄词集,字迹娟秀,带着淡淡的墨香;有时是民国初年的外文译本,印刷精美,纸张细腻。
“昨天看你对着莎士比亚的剧本出神。”
(醒木再拍)
有一天,明萱抱来一摞精装书,笑着说,“这些是带注解的版本,智先生说对你学外文有帮助,你看看合不合适。”
周萍接过书时,指腹不小心蹭到书脊上的烫金花纹,让他耳尖微微发烫。
他想起在家里,蘩漪也曾在深夜给他递过外文报纸,可她那双眼睛里的火焰总让他心慌,带着股说不清的压迫感。
而在这里,连书页翻动的声音都带着安稳的力量,让他无比踏实,像是找到了个能安心停靠的地儿。
这天整理完宋刻本,明宇突然探头进来,脸上带着俏皮的笑:“周先生,餐饮楼新做了提拉米苏,明悦说请你尝尝,感谢你帮忙整理书籍呢。”
手里端着白瓷盘,蛋糕上的可可粉撒成精致花纹,旁边还放着杯冒着热气的拿铁,奶泡细腻,“用的是你上次说的哥伦比亚咖啡豆,特意给你做的,尝尝味道怎么样。”
周萍坐在临窗位置,用勺子轻轻挖了一口蛋糕,甜而不腻的味道在舌尖散开,勺子碰到瓷盘发出清脆轻响。
窗外的雨又下了起来,淅淅沥沥的,此刻他心里的郁气淡了好多,多了几分平和。
明楼恰好从外面进来,脱下沾着雨珠的风衣递给智能伙计,看到他时微微点头,语气带着赞许:“听说你找出了《金石录》抄本里的三处笔误?很厉害,智先生都夸你细心呢。”
周萍咽下嘴里的蛋糕,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脸颊微红,眼神里却带着丝不易察觉的自豪:“是智先生先看出端倪的,我只是核对了原拓片,算不上什么。”
“能核对出差异,已是难得。”
明楼在他对面坐下,指尖轻轻敲着桌面,“古籍修复业务缺个帮手,你要不要学?”
递过一张价目表,上面列着浆糊调配、虫蛀处理等课程,图文并茂,“学会了,以后自家的旧书也能修,也算是门手艺。”
周萍的手指在“虫蛀处理”那一行停住了。
他想起周公馆书房里那箱被爹锁起来的旧书,娘的字迹就写在其中几本的扉页上,娟秀的字迹仿佛还带着娘的温度,如今怕是早被虫蛀得不成样子了。
一股强烈的渴望涌上来,他抬起头,眼睛里闪着期待的光,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急切:
“我……我能学吗?我怕我学不好。”
周萍的声音里带着几分颤音,那是既期待又忐忑的滋味。
明楼看着他眼里的光,嘴角弯起个温和的弧度:“随时可以开始。明萱在这上头是行家,她教你基础准没错。
我们有全套家伙,都是按古法做的,牛角马蹄刀、竹起子、糨糊刷,一样不缺,保管趁手。”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周萍微微发颤的手上,补了句,“万事开头难,可你连《金石录》的笔误都能瞧出来,这点活儿,难不倒你。”
周萍攥着那本《古籍修复入门》,封面是素净的月白色,摸着比家里那些烫金封面的洋书还舒服。
可谁曾想,这天傍晚收工时,刚走到巷口,就撞见了周公馆的管家。
那管家穿身深色马褂,开口就带着股子寒气:“少爷,老爷在书房等你,说有要事商议,让你立刻回去。”
周萍心里“咯噔”一下,刚暖起来的身子骨瞬间就凉了半截。
他揣在口袋里的薪水还带着体温呢,掌心好像还留着那把牛角马蹄刀的凉丝丝触感,提醒着他:你现在不光是周家少爷,你还在学一门手艺,一门能让旧书重活过来的本事!
就见周萍深吸了口气,他抬起头,眼睛直视着管家:“告诉父亲,我在外面有事,晚点回去。”
管家当时就愣在那儿了,对上周萍那从未有过的执拗眼神,只能眼睁睁看着周萍转身往诸天百货走。
周萍的脚步踩在湿漉漉的石板路上,“啪嗒、啪嗒”响。
店铺监控管理室里,明悦正盯着屏幕里周萍的背影,她把情绪面板调得老大,上面的数字跳得欢实:“焦虑值降到30%了!勇气值居然涨了15%!”
她扭头瞅着明楼,眼睛亮得跟星星似的,“就说选古籍修复准没错!他在这事儿上找到底气了!”
再说周萍回到文具·书店,明萱已经把米泡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