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楼点头,手指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腕:“可以,让明悦记到寄卖账上,标个公道价,好好帮她卖了,也算是积德行善。孩子念书是正经事,学费要是不够,我们还能先垫上。”
汪曼春放下账本,转过身搂住他的脖子,眼神里带着憧憬,像藏着一片星空:“明楼,你说我们在这儿,孩子们慢慢长大,店里的生意越来越好,呼兰河的水一直这么流着……”
明楼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那吻轻柔得像羽毛,语气却坚定得像块磐石:“会的,一定会的。有我在,就错不了。”
他收紧手臂,把她抱得更紧,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窗外,呼兰河的水还在哗哗地流,带着碎冰消融后的清冽,也带着春天的暖意,一路向前,奔涌向远方,激起细碎的浪花,像是在唱着一首永不疲倦的歌。
(醒木一拍,转场诗)
呼兰五月风带潮,
诸天阁里乐声高。
绣娘再至添喜气,
锁影鞋痕故事饶。
五月的风裹着呼兰河的潮气,顺着诸天阁的窗缝钻进来,带着河面上特有的湿润气息,把前院挂着的幌子吹得愈发欢实。
“收购铺”的木牌被风推得左右摇摆,木头上的漆皮在日头下泛着光,“服饰铺”的蓝布幌子则像片被风吹动的云,悠悠忽忽,连带着上面绣的丝线都闪闪烁烁,瞧着就热闹。
绣娘刚跨进门槛,身上的蓝布衫就被风掀起个角,露出里面新换的月白小褂,显得干净利落。
她怀里的布包鼓得像揣了只小肥兔,一见到汪曼春,就笑得眼角堆起细纹,那欢喜劲儿像是要从布包里溢出来。
“您瞧瞧这个!”她把布包往柜台上一放,手指麻利地解开绳结,除了并蒂莲荷包,几方兰草帕子静静躺着,兰草的叶片用浅绿丝线绣出脉络,顶端微微上翘,真跟伸懒腰似的舒展。
花瓣是淡淡的紫,边缘晕着点白,清幽得像是刚从晨露里捞出来,看得人心里熨帖。
“俺家那口子昨儿下地回来,见俺鬓角别着朵新摘的野菊,直愣愣看了半天,说俺比去年精神多了。”
绣娘红着脸,手指轻轻点着帕子上的兰草,“他还说,这绣活要是能多换些钱,就攒着给妞妞扯块花布,做件新衣裳,让她也像店里的姑娘们一样俏。”
汪曼春拿起帕子,指尖抚过针脚,细密得能数出每一寸的针数,比绣绷上量过的还匀。
“这兰草的气韵都绣出来了,叶有筋骨,花有柔态,”她转头朝中院喊,“明悦,把新到的锦盒拿来几个,这帕子得用体面盒子装着。”
明悦端着酸梅汤进来,青瓷碗沿还挂着水珠,冰得手心里发颤。
“绣娘婶子快尝尝,这酸梅得用井水冰三个时辰。”
她把碗递过去,眼尖地瞧见布包里露出个小布角,“这是新绣的啥?看着花花绿绿的。”
绣娘赶紧把那物件往外挪了挪,是个巴掌大的肚兜,上面绣着只小胖猪,粉嘟嘟的身子滚着圈祥云,鼻子翘得老高,憨态可掬。
“给妞妞做的,天儿热了穿正好,想着绣个猪娃,盼她吃得香睡得好,跟小猪似的壮实。”
她抿了口酸梅汤,酸得眯起眼睛,随即又笑了,“这味儿真提神!俺家妞妞要是在,保准抱着碗不放,上次给她带回去半块桂花糕,她愣是含在嘴里舍不得咽,说要留着给爹尝尝。”
话刚落音,收购铺那边“哐当”一声,跟着就是明宇的惊叫,又急又响:“这虫子是金的!会发光!”
汪曼春和绣娘赶紧过去,只见明宇踮着脚扒着柜台,小手指着木盒里的长命锁,眼睛瞪得溜圆,口水都快流到下巴上。
明楼正用细棉签蘸着酒精擦银锁上的缝隙,闻言直笑:“这是银锁氧化的光泽,不是虫子。”
他把长命锁举起来,对着阳光转了转,锁身上的缠枝莲在光下流转着温润的银光,“你看这莲花,瓣尖还带着点弧度,当年打锁的师傅定是花了心思的。”
汪曼春凑近一看,锁扣处的“平安”二字虽浅,却笔笔端正,像位老人在轻声念叨着祝福。
“这字刻得真用心,”她转头对绣娘说,“等清理干净了,挂在妞妞脖子上,保准比啥都吉利。”
绣娘的眼圈一下子红了,手在围裙上蹭了蹭,声音有点发颤:“俺……俺咋好意思……”
“有啥不好意思的,”汪曼春拍了拍她的手,“你寄卖的绣品帮衬了店里的生意,这锁就当是谢礼,再说,孩子戴着好看,我们看着也欢喜。”
绣娘攥着新换的花布,布上的碎花在阳光下亮晶晶的,她给汪曼春深深鞠了一躬,转身时脚步轻快得像踩着风,嘴里还哼起了小调,那调子跟着风飘出老远,甜丝丝的。
傍晚的夕阳把诸天阁染成了金红色,明萱抱着陶罐跑进来时,罐口的热气混着槐花香扑了满脸。
“张婶说这槐花是今早刚摘的,带着露水呢!”
她把陶罐往桌上一墩,金黄的槐花饼上还撒着白芝麻,在灯光下闪着油光,“她说等孩子上学了,就来我们的店铺帮忙缝补衣裳,不要工钱,就想跟着学学认字,说不能总当睁眼瞎。”
汪曼春拿起一块饼,刚咬一口,就被槐花的清甜裹住了,麦香里混着芝麻的香,不油不腻。
“让她来就是,明悦在学堂里教孩子们念书,多个人作伴更热闹。”
她把饼递到明楼嘴边,见他咬下去时嘴角沾了点芝麻,伸手替他擦掉,指尖触到他温热的脸颊,心里软软的,“对了,李大爷的孙子明天过周岁,要不把那长命锁先借给他家戴一天?图个喜气,回头再给妞妞。”
明楼点头,拿起块饼塞给明宇,看着他吃得满脸都是碎屑,笑道:“这主意好,老物件就得多沾沾喜气,才更有灵性。”
夜里的油灯下,明楼正用细砂纸打磨长命锁,银面渐渐亮得能照见人影,“平安”二字愈发清晰,像浸在水里似的温润。
汪曼春坐在对面纳鞋底,麻绳穿过布面的“沙沙”声,和明楼打磨银锁的“沙沙”声混在一起,像首温柔的曲子。
“绣娘男人的铺子要是开起来,”汪曼春把线在指尖绕了绕,“我们后院的菜吃不完,就给他们送去些,都是自家园子里种的,新鲜。”
明楼放下砂纸,拿起绒布擦银锁,锁身映着灯光,闪闪烁烁。
“我明天去打木匾,周先生的字苍劲,‘诚信为本’四个字定能镇住场子。”
他忽然笑了,“你说,等妞妞长大了,会不会也跟着她娘学绣活?”
汪曼春也笑了,手里的针线在鞋底穿梭得更快:“那可说不准,不过瞧妞妞那机灵劲儿,将来定是个有出息的。”
窗外的呼兰河还在流,水声比白日里柔了些,像母亲哼着的摇篮曲。
(醒木一拍)
呼兰河水浑浊的浪头拍打着岸边的青石,溅起的水花带着河泥的腥气,却把两岸的柳树滋养得愈发繁茂。
柳条垂在水面上,被浪头打湿了梢头,风一吹,便悠悠地荡开,像无数条绿丝带在水面上轻轻拂动,搅得河水里的碎光晃晃悠悠,煞是好看。
诸天阁的药铺里,汪曼春正用铜碾子碾苍术,碾子在石槽里慢慢转动,发出“咕噜咕噜”的轻响,苍术的碎末簌簌落在竹筛里,细得像面粉。
药香混着窗外飘来的柳花香,在屋里弥漫开来,清清爽爽的,闻着就让人心里安定。
忽然,前院的铜铃“叮铃铃”响得欢快,那是客人掀门帘时碰响的,跟着就传来绣娘带着笑意的声音:“汪老板娘在吗?”
汪曼春擦了擦手,拍掉指尖的药粉迎出去,见绣娘怀里的蓝布包鼓囊囊的,手里还牵着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正是妞妞。
小姑娘穿着件洗得发白的小花袄,辫子梢上绑着红头绳,怯生生地攥着绣娘的衣角,小脸蛋红扑扑的,眼睛却直勾勾盯着柜台里的玻璃糖球。
那些糖球五颜六色的,在日头下闪着光,像一串串小灯笼,勾得孩子直咽口水。
“这是俺家妞妞,在家听说要来诸天阁,哭闹着非要跟着,说想瞧瞧婶子这儿的稀罕物件。”
绣娘把布包往柜台上一放,脸上的红晕比上次更浓,“俺男人的铺子定下了,就在隔壁巷口,下月初就能开张,特意来谢谢您和明掌柜帮着打招呼,那房东刘大爷,一听是你们举荐的,立马就松了口,租金还降了两成,这可帮俺们省了不少钱,真是不知道咋感谢才好!”
她打开布包,里面除了精致的绣品,还有一双虎头鞋。
鞋面上的老虎头绣得栩栩如生,针脚密得几乎看不见布底,扎实得很。
老虎的眼睛用黑绒布缝的,圆溜溜的,中间还钉了颗小珠子当眼珠,透着股机灵劲儿。
胡须用细黄线绣的,微微翘起,跟真老虎的胡须似的,透着股威风。
“这是给明宇做的,”绣娘把虎头鞋往汪曼春手里塞,语气带着点不好意思,“上次见他蹲在旁边看俺绣活,想必是喜欢这些小玩意儿。不值啥钱,是俺的一点心意,您可千万别嫌弃!”
汪曼春拿起虎头鞋,指尖触到鞋里的棉线,暖乎乎的,针脚里都透着用心。
她笑着从柜台里拿出两颗玻璃糖球,往妞妞手里塞:“拿着吃,甜滋滋的,含在嘴里慢慢化。”
又对绣娘说:“你这手艺,多精巧啊!嫌弃啥,明宇见了准得乐疯了!”
妞妞把糖球紧紧攥在手心,抿着嘴笑,露出两颗刚长出来的小门牙,怯生生地说了句:“谢谢婶子。”
声音细得像蚊子哼,却甜丝丝的,听得人心里发软。
正说着,明楼手里拿着一个油纸包从前院走进来,油纸外面还冒着热气,里面是从外面买的芝麻烧饼。
芝麻的香气老远就能闻到,勾得人食欲大开。
“李大爷刚烤好的,热乎着呢,快尝尝!”
他把烧饼递给绣娘,见妞妞盯着烧饼咽口水,小喉咙一动一动的,又拆了一个递过去,语气温柔:“慢点吃,别烫着舌头,小心点。”
妞妞小口咬着,糖球在嘴里慢慢化了,甜味混着烧饼的芝麻香,甜得她眯起了眼睛,小脸上满是满足,跟吃了啥山珍海味似的。
绣娘看着女儿的样子,眼圈有点红,声音带着点哽咽:“这份情俺记着,以后你们这里要是有缝缝补补的活,尽管找俺,分文不要,保证给做得妥妥帖帖的,放心!”
送走绣娘,汪曼春把虎头鞋往刚跑进来的明宇手里一塞:“你绣娘婶子给你做的虎头鞋,看看喜不喜欢?”
明宇正跟明萱抢着看新到的话本,一见到鞋上的老虎头,立马把话本扔了,举着鞋在院里转圈跑,嘴里嚷嚷着:“像真老虎!我要穿着它去河边吓跑小鱼!”
惹得明悦和明萱在一旁直笑,说他是个小调皮,没个正形。
傍晚时,王商人的婆娘又来了,拎着个竹篮,里面装着新摘的桃儿,个个饱满,粉白的桃尖上还沾着细细的绒毛,看着就新鲜水灵。
“俺家那口子让俺送来的,说前阵子麻烦汪老板娘看山参,心里过意不去。”
她拉着汪曼春的手就往药铺走,语气热络得很,“其实是俺自己想来,听说你这儿有专治头疼的方子,俺这老毛病又犯了,夜里总睡不好,整个人都没精神,难受得紧。”
汪曼春让她坐下,给她号了脉,又看了舌苔,沉吟片刻,取了些川芎、白芷,还有几味辅助的药材,配成药包:“回去用纱布把药包好,跟鱼头一起炖,小火慢炖半个时辰,喝三次就差不多能好,保管见效。”
王婆娘千恩万谢,临出门时忽然凑近,压低声音:“汪老板娘,俺家那口子要是再胡咧咧说些不着调的,你别理他,他就是那性子,见着能干人就想巴结,没别的坏心眼,您多担待!”
汪曼春忍不住笑了,拍拍她的手:“嫂子放心,都是正经生意,不会在意的。”
等王婆娘走了,明楼从外面进来,“听见你们说话了,”嘴角带着笑意,“这王婆娘倒是个实在人,比她男人靠谱多了!”
“可不是嘛,比她男人强多了。”
汪曼春收拾着桌上的药包,忽然想起一事,“对了,张寡妇寄卖的字画,买主派人来取了,还说挺满意,让我们再留意着找几幅晚清的扇面,有合适的就给他留着,价钱好说。”
明楼点头:“李大爷说,城西的老张家有几箱旧物,说不定里面就有,明天我去看看,碰碰运气。”
他顿了顿,又说:“绣娘男人的铺子开张,我们送点啥好?总得知会一声,贺贺喜。”
汪曼春想了想,眼睛一亮:“送块‘诚信为本’的木匾吧,请街上的周先生写,他的字苍劲有力,挂着也体面!做生意嘛,诚信最要紧,这比啥都强!”
夜里,孩子们都睡熟了,小脸蛋在灯下透着红扑扑的光,跟熟透的苹果似的。
窗外的呼兰河还在流,水声比白日里沉了些,像在低声哼着支悠长的调子,催眠曲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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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知后续如何,我们就期待他们新的精彩故事,明天请听下回分解!您们可一定要继续来听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