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木一拍)
各位看官,今儿个要讲的这段故事,发生在第四年的呼兰河·诸天阁。
诸天阁后院那棵海棠树,缀满了粉白的花苞,春风一吹,花瓣簌簌落,青石地上铺得跟锦绣毯子似的,甜香飘得满院子都是。
那日小明推着独轮车去城外送货,路过庙会,好家伙!
那人山人海的,挤得跟沙丁鱼罐头似的就在这当口,一句吆喝声跟带了钩子似的,“卖糖葫芦嘞——酸甜可口的糖葫芦——”,“噌”地一下就把小明的眼珠子给勾过去了!
您猜他瞅见了啥?
摊位后头站着个姑娘,梳着两条油亮的麻花辫,垂在胸前跟两条黑瀑布似的。
一件红棉袄裹着纤细的身子,衬得那张脸蛋红扑扑、圆滚滚的,活脱脱刚从树上摘下来的红苹果,看着就招人疼!
许是小明看得太出神,那姑娘猛地抬眼望过来,四目一对,嚯!姑娘跟受惊的小鹿似的,“唰”地低下头,手指头紧张得绞着衣角,跟拧麻花似的。
再看那糖葫芦,阳光一照,糖衣闪着晶亮的光,晃得小明心里头“咯噔”一下,跟揣了个小兔子似的直跳。
“给、给我来两串。”
您听他这声儿,都发紧了,自己都没察觉那股子慌乱劲儿。
小明在每日送货的路上,他摸清了底细:姑娘叫春燕,是城郊农户的女儿,家里光景不咋地,趁着庙会人多,出来卖糖葫芦贴补家用。
可有一回,出事了!
几个半大的野小子追闹,“哐当”一下撞翻了春燕的摊子,红彤彤的果子滚了一地,竹签断了好几根。
春燕蹲在地上,看着这满地狼藉,眼圈“唰”地就红了,大滴大滴的眼泪砸在地上,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
小明瞅着,心里头跟被啥东西揪着似的,疼得慌!
他啥也没想,几步冲上前,从怀里掏出钱袋:“这些,我全买了!”
说着,又转身跑到旁边的烤红薯摊,买了两个热乎乎的烤红薯塞到她手里,声音放软了些:“别哭了,这点损失不算啥,我帮你拾掇拾掇,再做一串。”
春燕抬起泪眼朦胧的脸,瞅着他笨手笨脚地捡地上的竹签,心里头忽然就暖烘烘的,跟揣了个小暖炉似的。
我们再说说明宇,这小伙子的心事,全藏在书页翻动的沙沙声里。
他在诸天阁的虚拟书铺,总会见一位穿素色旗袍的姑娘。
您道这姑娘啥模样?
身段窈窕,旗袍的领口、袖口绣着淡雅的兰草,那气质,娴静得跟画里走出来的似的。
后来才知道,她是城里教书先生的女儿,名叫婉如,经常到这里借阅诗词集。
有那么一回,两人同时伸手去够书架最高层的一本《唐诗三百首》,指尖不经意间轻轻一碰,好家伙!
跟有微弱的电流窜过似的,两人都跟被烫着似的缩回手,脸颊“腾”地一下就红了,跟熟透的虾子似的。
还是婉如先定了定神,声音轻柔得像羽毛:“你也喜欢李白?”
明宇用力点了点头,心里头却跟揣了只小兔子,“怦怦”直跳,都快蹦到嗓子眼了。
打那天起,他每天都在书铺的文具柜旁边,假装翻看笔墨纸砚,其实那眼珠子,总不自觉地瞟向书铺门口,就为了能和她“偶遇”,说上几句话。
要说这缘分巧不巧,明悦的心上人,偏生在她最狼狈的时候出现了。
那天她带着种子去乡下送货,走着走着,嘿,迷了路!
闯进了一片密林。
林子里树高草密,越往深处走,光线越暗,直到天色完全黑透,她还在林子里打转。
正当她手足无措,快要哭出来的时候,一个背着弓箭的少年从树后钻了出来,手里还提着一只肥硕的野兔,见她这副模样,愣了一下才开口:“你是诸天阁的姐姐吧?我送你回去。”
这少年叫石头,是附近猎户的儿子,话不多,却有着山里孩子的质朴。
他把自己手里那支最亮的火把塞给明悦,自己则举着一支快燃尽的,一路上默默走在她外侧,遇到挡路的枝桠就伸手拨开,还机敏地赶走了几只围上来的野狗。
后来啊,明悦便总找借口去猎户家附近收购物品,有时是清点兽皮,有时是查看新收的山货,其实啊,不过是想看看那个沉默寡言,却让人觉得无比可靠的身影。
再说明萱,她的缘分,来得那叫一个热热闹闹。
那日她跟着去集市收购手工艺品,正逛着,就见一个皮肤黝黑的小伙正跟个商贩争执不休。
原来那商贩嫌小伙编的柳条筐不够精致,说是次品,要压价。
明萱上前一步,手中主管徽章对着柳条筐一扫,光屏上立刻清晰地显示出“纯手工编织,纹路均匀,工艺精湛”的字样。
她当即就以高于市价的价格把筐子收了下来,对着小伙笑了笑:“这筐编得好,值这个价。”
小伙叫柱子,见她帮自己解了围,顿时乐了,露出两排白牙:“妹子懂行!以后俺编的筐,都给你留着,保证个个结实!”
后来,柱子常借着送筐的由头来诸天阁后院帮忙劈柴,明萱就搬个小凳坐在廊下,一边看着他挥汗如雨的样子,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跟他聊天,说说集市的新鲜事,讲讲草药的用处,两人的笑声清脆响亮。
孩子们这些藏不住的小心思,明楼和汪曼春那可是看在眼里,明在心里。
(醒木一拍)
小明近来总往仓库跑,翻箱倒柜地找些积压的碎布头。
他好几次看到春燕那件红棉袄的袖口磨破了边,露出里面泛黄的棉絮。
他找到一块靛蓝色的细棉布,他笨拙地穿针引线,那针脚歪歪扭扭的。
可他却做得格外专注,哪怕指尖被针扎出好几个小红点,渗出血珠,也只是皱皱眉,用嘴吮一下,继续低头忙活。
这天送完货,他在庙会街角等来了春燕,把那块叠得方方正正的棉布飞快地塞到她手里,声音比蚊子哼还轻:“我看你袖口破了,你看看能不能用。”
春燕捧着那块带着他体温的棉布,脸一下子红得比手里的糖葫芦还艳,她低着头,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的,辫梢系着的红头绳轻轻扫过手背,像只受惊的蝴蝶,扑腾着翅膀,也扑腾在小明的心上。
明宇的书桌上,多了本手抄的诗集。
前几日婉如随口提了句,说最喜欢杜甫的“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他便找了张上好的宣纸,工工整整地把整首《春夜喜雨》抄了下来,旁边还凭着记忆画了株抽芽的柳树,线条虽有些稚嫩,却透着一股认真劲儿。
见婉如走进书铺,他就深吸一口气,装作刚从旁边文具柜走过来的样子,“偶遇”在门口:“好巧,你也来借书?这书里的诗评挺有趣的,你要不要看看?”
婉如笑着接过书,指尖不经意间擦过他的手背,两人都像被火烫了似的猛地缩回手,却又忍不住偷偷抬起眼,飞快地瞟了对方一眼,见彼此的耳根都红透了,又慌忙低下头,心里头却像喝了蜜似的甜。
明悦去收购点的次数,越发勤了。
她总能找到各种由头,今天说“山里的新茶该收了,我来看看行情”,明天道“猎户家的兽皮晒得差不多了,我来清点一下”,其实心里打的主意,不过是想看看石头在不在。
石头依旧话不多,可明悦却发现,每次她来之前,收购点门口那块坑洼的石板路总会被扫得干干净净,墙角还会摆上几株刚摘的野蔷薇,粉的、白的,带着清晨的露水,格外好看。
明萱的卧室走廊下,近来常摆着些柱子新编的物件。
他不光送柳条筐,还编了小巧玲珑的竹篮,能装些零碎的针线。
编了精致的蝈蝈笼,说是“给妹子解闷儿,听个响”。
明萱也不白收,总会把自己晒干的草药分成一小捆一小捆,用红绳系着,整整齐齐地挂在竹篮里:“这个是艾草,晒干了驱蚊,你进山的时候带在身上,管用。”
柱子每次都小心翼翼地接过去,像揣着什么稀世珍宝似的揣进怀里,就连劈柴的时候,都忍不住时不时摸一摸胸口,生怕把草药碰坏了。
这天傍晚,夕阳染红了半边天,霞光透过云层,洒在诸天阁的院子里,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色。
明楼站在窗前,目光柔和地望着院子外:小明正帮春燕修补摊位的木架,一边修还一边说着什么,逗得春燕笑靥如花。
不远处的巷口,明宇和婉如并肩站着,望着天边的夕阳,偶尔低声交谈几句,身影被拉得长长的。
明悦提着一个食盒,跟着石头往山里走,想来是给猎户婆婆送刚做的点心,两人走着走着,石头不知说了句什么,明悦笑得弯起了眼睛。
后院的廊下,明萱正拿着几株草药,耐心地教柱子辨认,柱子听得格外认真,时不时点头,眼神总不自觉地落在明萱脸上。
(醒木一拍)
各位看官,话说这六月的呼兰城,那可真叫一个熬人!
您再瞧诸天阁院子里的青石板路,油光锃亮的,活像蒙了层擦不去的薄汗,踩上去带着些微的滑腻,稍不留神就得打个趔趄。
先说小明,这几日可没闲着,竟给春燕姑娘送了把新做的竹伞。
诸位可知这伞的由来?
前几日那场瓢泼大雨,哗哗往下倒。
小明送货回来,恰好撞见春燕抱着糖葫芦担子,在街角的屋檐下缩成一团,那单薄的身子被风吹得瑟瑟发抖,红棉袄的肩头都被雨水打透了。
回来后,小明翻遍了仓库,找出些被遗忘的老竹篾,又寻来本蒙尘的编伞旧书,依样画葫芦地琢磨起来。
整整忙活了三天,您猜怎么着?
那竹骨削得虽不算匀整,却结实得很,伞面糊的是库房里剩下的细棉纸。
最妙的是啥?
他不知从哪翻出块胭脂,笨手笨脚地用温水调了点淡粉,屏住呼吸在伞沿画了圈海棠花。
那花瓣边缘歪歪扭扭的,有的大有的小,却透着一股认真的憨气,傻得可爱!
春燕接过伞时,指尖轻轻摩挲着那些粉嫩嫩的花瓣,忽然抬起头,脸颊比往日红得更厉害,小声说:“明日我爹去城里卖菜,我……我捎了些新摘的黄瓜,顶嫩的。”
小明一听,当时就愣了,心里头像被雨后天晴的太阳晒得暖洋洋的,只顾着点头,嘴巴跟被堵住似的,连句利索的“好”都说不连贯,逗得春燕“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再说那明宇,这小伙子的书里,近来夹了片干枯的荷叶。
各位看官,这荷叶可有来头!
那日婉如姑娘轻声念叨着,说最喜欢李清照的“绿肥红瘦”,赞那字句里藏着说不出的韵味。
明宇听了,记在心里头,第二天一早揣着本书,特意跑到城郊的池塘边,蹲在埂上挑了片最大最圆的荷叶,小心翼翼地摘下来,生怕碰坏了边儿。
如今这荷叶早已干透,变成了浅浅的黄褐色,可明宇宝贝得紧!
总在婉如借走诗集前,悄悄把荷叶夹在她常翻的那一页,仿佛这样,就能和她一同分享那份“绿肥红瘦”的意境。
这天婉如来还书,刚把书递给他,书页里就掉出片压平的合欢花。
那粉绒绒的花瓣攒成一团,像朵缩小的云彩,轻轻巧巧落在他摊开的手心里。
“前院的合欢开了,”她垂着眼帘,声音轻得像风拂过花瓣的叹息,“想着你或许会喜欢。”
明宇捏着那朵小小的花,鼻尖忽然飘来淡淡的墨香——那是婉如看书时总带着的味道,此刻混着合欢花的甜香,丝丝缕缕缠上来,挠得人心头发痒,半天都回不过神。
转过头来,我们看看明悦。
这姑娘的布包里,多了个鹿皮香囊。
是谁送的?正是那沉默寡言的石头!
石头不知从哪座山采来的艾草,摊在太阳底下晒得干透了,又红着脸找猎户家的婶娘要了块软乎乎的鹿皮,借着油灯的光,笨拙地缝成个小小的袋子。
那针脚歪歪扭扭的,边缘还留着没剪干净的线头,可看着就透着股实在劲儿。
他把香囊塞给明悦时,手背的青筋都绷得紧紧的,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声音也有些发闷:“山里潮气重,这个……能祛祛湿。”
明悦接过来,指尖不经意触到他掌心的薄茧——那是常年握弓、砍柴磨出来的,粗粝却温暖。
她慌忙收回手,把香囊紧紧攥在手里,仿佛那是什么稀世珍宝。
后来她去乡下送种子,特意多带了包新炒的南瓜子,香得能勾出人的馋虫。
远远见石头在树下擦弓箭,她就悄悄把瓜子放在他手边的石头上,转身要走时,听见身后传来“咻”的一声箭羽破空的声音,吓了一跳!
回头看,却见石头正慌慌张张地把瓜子往兜里揣,手里的弓弦还颤巍巍的,那模样,真是又好笑又让人心里发热!
最后说说明萱。
她的窗台上,新摆了个竹制的花盆。
这花盆是谁的手艺?
正是那老实巴交的柱子!
柱子编筐时,看着那些细细的竹条,忽然就想:明萱总爱在窗台上种些草药,要是有个特别的花盆该多好。
于是他特意多留了些最柔韧的细竹条,削得极薄,一点点圈成螺旋状,像朵含苞待放的花,底座还特意编了个小小的托盘,怕漏水打湿窗台,想得可真周到!
明萱在里面种了株薄荷,绿油油的叶片肥厚饱满,看着就像能掐出水来,透着股清凉劲儿。
这天柱子来劈柴,劈到一半,见明萱正踮着脚给薄荷浇水,水珠顺着叶片滚下来,亮晶晶的。
他忽然停下斧头,挠着头,脸颊有些发烫:“俺娘说,薄荷能泡水喝,清热解暑,明日俺给你捎个粗瓷碗来,正好能泡。”
明萱闻言,弯腰掐了片最嫩的叶子,递到他鼻尖前:“你闻,是不是很清凉?”
柱子下意识地凑过来,温热的呼吸轻轻扫过她的指尖,像羽毛拂过,两人都顿了下,空气仿佛凝固了似的。
夜深时,月光透过海棠树的枝叶,在窗纸上投下摇晃的树影,像一幅流动的画。
月光像流水般淌过屋檐,静静落在孩子们悄悄藏起的物件上——那把画着海棠的竹伞,正靠在春燕摊位的角落里,等着下次雨天派上用场。
那片夹在书里的合欢花,被明宇小心地收进了精致的木盒,成了心头的宝贝。
那个装着艾草的鹿皮香囊,被明悦贴身带着,走到哪都觉得安心。
那株带着清凉气的薄荷,在竹花盆里舒展着叶片,默默见证着廊下的心事。
(醒木一拍)
各位看官,这七月的呼兰城,暑气就像团烧得正旺的炭火,裹着聒噪的蝉鸣,滚滚地漫过青瓦,连风都带着灼人的温度,吹到脸上跟被火燎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