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云逸回到调度帐。
他翻开一本旧册子,里面记载着过去几年的所有战损记录。翻到某一页时,他停住了。
上面写着:前年五月,小胜之后放松戒备,致敌军趁夜突袭,毁去三处药田,伤十五人。
他合上册子,提笔写下新的训令。
第一条:擅离岗哨者,记过并罚守夜三日。
第二条:虚报敌情或隐瞒不报者,一律交监察组审问。
第三条:传播“敌已溃逃”“无需严防”等言论者,视为动摇军心,重罚。
写完后,他并未盖章,也未令人抄送,只将纸页置于案头。
烛火微微跳动。
他抬眼望向帐外。
灵悦走了进来,手中拿着一份巡逻记录。
“西侧两个暗哨换了位置。”她说,“我没让
云逸点头:“很好。现在谁能调动哨位?”
“只有你和我,还有守防主官。”
“那就再加一条规矩。”他说,“今后任何变动,必须两人以上签字确认。包括我在内。”
灵悦看了他一会儿:“你真的觉得他们会回来?”
“不是觉得。”他说,“是他们一定会来。我们现在占上风,但他们不会认输。只会等待一个机会。”
灵悦没有再说什么,放下记录,转身欲走。
“等等。”云逸叫住她,“那个玉铃……最近响过吗?”
她顿了顿:“没有。但它有些发烫,今早摸的时候。”
云逸的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
“让他们盯紧些。”他说,“尤其是夜里。”
灵悦点头,掀帘离去。
帐内只剩他一人。
他重新打开训令草案,在末尾添上一句:凡发现可疑行为却未上报者,同责。
笔尖划过纸面,发出细微的声响。
外面传来脚步声,是值夜弟子在换岗。
他抬头看了眼沙盘,目光落在东谷高地上。
那里本该有片树林,如今只剩几根焦黑的树干。
他想起白天斥候带回的话——有人曾在夜里看到微光闪动,像镜子反光。
他放下笔,将训令折好,压在砚台下。
随后从怀中取出半截玉簪,放在灯下细看。
断口齐整,仿佛被某种力量硬生生掰断。
他用指腹轻轻擦拭了一下,收回袖中。
外面风势渐强,吹得帐帘轻轻晃动。
他起身走到门口,望向远方。
山脊线上,又有一只鸟飞了起来。
这一回,飞得更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