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亮,云逸便已站在调度帐外。
他望着东谷方向的山脊线,一只鸟从那里腾空而起,转瞬消失在晨雾中。他没有动,也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拉了拉袖口,遮住手腕上那道陈旧的伤痕。
半个时辰后,斥候队长到了。
云逸递出一张纸条,上面标着几处记号。“三里内加密巡查,换便装,别让人看出是咱们的人。”他说,“尤其是高地和林道口,每天至少两拨人轮守。”
斥候队长点头记下。
“还有,”云逸补充道,“不用传讯符,太显眼。改用暗哨接力报信,一个点接一个点,慢些无妨,但必须稳妥。”
命令很快传达下去。
北岭防线这边,工匠正加固墙基。有人搬运大块青石,有人在坡道埋设机关。墨玄蹲在一处卡口前,手里握着一根铁链反复检查。
“这里要加双层锁。”他对工头说,“上次那批灵液你兑了多少水?我闻着味道不对。”
工头苦笑:“哪敢啊,全按方子来的。”
“那就再验一次。”墨玄站起身,拍了拍手,“宁可多费工夫,也不能让敌人从内部突破。”
西谷那边,灵悦亲自带队巡防。她走在最前,脚步轻悄,耳朵捕捉着风中的细微声响。行至断崖边,她停下脚步,抬头望天。
“今天风向变了。”她说,“偏南。”
副手问:“要不要调整哨位?”
“先不动。”灵悦摇头,“敌人若真在积蓄力量,最怕打草惊蛇。我们一动,他们就知道我们在查。”
她转身往回走,“等云逸的消息。”
中午,军议会召开。
云逸立于沙盘前,指尖点过几处要道。“现在外面的人以为我们松懈了,其实我们更紧。”他说,“魔宗没动静,不代表他们没了。越是安静,越可能在酝酿大事。”
底下有人低声议论。
一位老将开口:“连着打了几天,弟兄们都没怎么歇。如今又要四班轮值,体力撑不住啊。”
云逸看了他一眼:“三年前,咱们拿下南岭,当时也是赢了。结果呢?三天后敌军夜袭,烧了粮仓,死了二十七人。原因是什么?”
无人应答。
“因为大家都觉得,赢了就能喘口气。”他说,“可敌人不会等你喘完。”
帐内渐渐安静下来。
“从今天起,恢复晨演与夜巡。”云逸继续道,“每日两次突击演练,由我亲自带队。各部主官必须到场,缺一人记过一次。”
有人皱眉,却再无人言语。
散会后,墨玄走到他身旁。“你这是要把人逼疯。”他说。
“我不逼他们,敌人会逼。”云逸望着远处的山峦,“昨夜那只鹰,不是本地的。它飞得太稳,像是被人驯养过的。而且它停的位置,正好能看清我们的岗哨分布。”
墨玄脸色一沉。
“你是说……有人在绘制我们的布防图?”
“已经在画了。”云逸点头,“但我们不能动。一动,他们就知道我们察觉了。只能悄悄补漏,慢慢收网。”
傍晚,第一批巡查汇报送抵。
东谷外围未见异常活动,但在北侧密林边缘发现了新脚印。痕迹很浅,似是刻意压低身形走过。另有一处废弃猎屋被翻动过,地上留下一枚铜扣。
云逸拿起铜扣细看片刻,放入一只木盒中。
“这不是我们的制式。”他说。
文书记录完毕,正准备送去存档。
云逸忽然叫住他:“把最近三天所有轮值名单调出来,查有没有谁当值期间离开岗位超过一刻钟的。”
文书应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