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度台前的火光还在闪,云逸的手已经放在沙盘边上。他没有去看那些烧黑的地方,只盯着敌人剩下的据点。灵悦站在他左边,手里还拿着剑,手指有点冷。墨玄靠在柱子上,手里拎着酒葫芦,正看着刚送来的战报。哑奴低头翻着一叠符纸,喉咙里微微发亮。
“他们没走。”云逸说,“中枢被炸了,飞舟也坏了大半,但北岭还在防守。”
灵悦皱眉:“不是逃跑,是重新组织兵力。”
“对。”云逸拿起一根树枝,在沙盘上画了三条线,“第一,主阵一断,其他飞舟立刻停下,等了半盏茶才动;第二,补给车队昨晚该到,却绕路回去,最后一辆车是空的;第三——”他停了一下,“我们炸供能柱的时候,他们的反应慢了十息。”
墨玄冷笑:“你是说,他们反应不过来?”
“不是人笨。”云逸摇头,“是命令太死板。所有指令都从中间发,一层层传下去。中间断了,
灵悦明白了:“就像蛇没了头,身子还在动。”
“就是这个意思。”云逸把树枝插进沙盘,“他们怕乱,宁可不动也不乱动。说明什么?指挥僵硬,不会随机应变。”
墨玄喝了一口酒:“那我们就让他们更乱。”
“还有。”云逸抬手指向东南角,“补给车队三次没到,最后一次空车回来。要么路上出事,要么没人敢往前送。”
“魔宗内部有问题。”灵悦低声说。
“或者,东西快没了。”云逸收回手,“他们是耗不起的一方。我们能拖,他们不能。”
这时一个弟子跑过来,递上一份卷轴。云逸打开一看,是东谷小队的行动记录。他看了一眼,嘴角动了动。
“你们看这里。”他把卷轴摊开,“灵悦下令进攻后,北边的小队没等命令,直接南移堵路。原计划是要等信号的,但他们自己改了。”
墨玄挑眉:“差点打到自己人。”
“但也抓住了机会。”灵悦接话,“敌军刚到山口就被堵住。要不是他们提前动,至少一半会逃掉。”
哑奴抬起头,喉咙微光一闪,右手点了点沙盘北角。
“他也觉得没错。”云逸看着三人,“以前打仗靠命令一级一级下。现在不一样了。有人能在战场上自己判断,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
墨玄沉默一会儿,忽然笑了:“这群小子,总算有点样子了。”
“不是像样。”云逸放下卷轴,“是我们真的连在一起了。我不用再说‘你去守这儿’,他们就知道该守住哪儿。这不是纪律,是信任。”
灵悦看着沙盘,轻声说:“带队的是个新弟子。三个月前才来,连剑都拿不稳。”
“现在敢带头冲。”云逸点头,“因为他知道,后面有人会跟上。”
墨玄仰头喝酒,擦了擦嘴:“那你接下来怎么打?继续烧?还是等他们自己垮?”
云逸没回答。他拿出一张没点燃的传讯符,放在手心。符纸很轻,他握得很紧。他闭眼回想整个战局:敌进我退,引他们进来,切断中枢……每一步都不按常理。
睁开眼时,他已经开始画图。
灵悦凑近看,是一张新的布防图。主阵是空的,东线拉长,西谷埋了不少伏兵。
“你要假装败退?”她问。
“不是假装。”云逸笔尖一顿,“是让他们以为我们分兵了。灵悦带剑修队去东谷,摆出主力的样子,吸引他们注意。墨玄在补给道设毒阵,等车队再来,一次断干净。”
“然后呢?”墨玄问。
“再派小队去敌后。”云逸笔尖点向敌营后方一处空地,“那里没多少人,只有粮仓和药房。他们不怕偷袭,那就让他们知道——哪里都可能被打。”
墨玄吹了声口哨:“你要抄他们老窝。”
“他们不怕硬拼,就怕乱。”云逸把图纸翻面,“那就让他们分不清,哪次是真打,哪次是骚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