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簪上的血光渐渐黯淡,如同被风吹熄的烛火。地图上那三处紫芒虽已被压制,却尚未彻底消散,宛如半燃的炭烬,随时可能复燃。
云逸并未将玉簪收回,反而指尖轻勾,一道金纹缠绕而上,封入阵眼。密室四角的震魂符微微一颤,发出低沉的嗡鸣,声波入耳,令人心里发紧。
灵悦立于石台边缘,剑柄上的青玉铃轻轻晃动,声音极轻,却让周遭空气都凝滞了几分。她目光锁定地图中东岭岗哨的位置——本该有两个红点标记守卫,如今只剩下一个模糊的残影。
“他们不是失踪。”她终于开口,语调冷如寒冰,“是被人拖走的。地上的气息不对,像是……神识被抽离了。”
墨玄倚在墙边,轻敲空葫芦底,几声闷响回荡。他望着玉皿中尚未散尽的灰烬,忽然笑了:“梦引粉反炼成‘噬魂露’?这手段可不常见。能把毒炼到侵蚀神魂的地步,说明对方不只是想控制人,更想把人变成盛装魂魄的容器。”
云逸点头,将玉簪收回怀中,走向案前。取出一块新的乾坤玉简,指尖凝聚灵力,一笔一划写下三个字:清源令。
“从现在起,所有庆功安排一律暂停。”他的声音不高,却似重石坠水,瞬间压住了所有人的心跳,“天阙谷表面平静,但根基已然松动。我们击退的是明面上的敌人,真正的危险,藏在这片寂静之中。”
灵悦皱眉:“你是说,还有人在装死?”
“不止是人。”云逸抬手一召,几张传讯玉牌浮现在空中——北境三村断粮、西崖阵法无故自启三次、南麓两名弟子昨夜离奇跳崖未死,醒来后却失忆。
“这些事单独看是意外。”他目光扫过二人,“连起来看,就是一张网。有人在试探我们的反应。”
墨玄吹了声口哨:“还挺会挑时机,专拣大家松懈的时候动手。”
“所以不能等。”云逸提笔迅速写下三条命令,“一级警报启动:红级对应残敌现身,黄级为秩序动荡,蓝级为资源短缺。所有消息必须双重核实方可上报,防止有人造假扰乱判断。”
灵悦上前一步:“你要我做什么?”
“你每日以剑意扫查核心区域,尤其是接触过毒源的地方。”云逸递出一枚刻满符文的铜牌,“这是《震魂谱》的接入令,一旦谁的神识出现异常波动,它便会发烫。发现目标立即隔离,不得问话,不准放行。”
她接过铜牌,指尖触到那冰冷金属时,眉头微不可察地一挑——牌面竟有几道细若游丝的裂痕,仿佛曾承受过巨大冲击。
“这东西……以前用过?”
“哑奴留下的。”云逸语气平静,“三百年前,他用它封印了一位被魔气侵染的长老。之后,那人再未醒来。”
空气骤然沉重。
墨玄笑了笑:“听着挺狠啊。”
“不是狠。”云逸看着他,“是别无选择。一旦魂门出现裂隙,强行修补只会越裂越大。我们现在要做的,不是救人,而是防扩散。”
墨玄收起笑意,从腰间抽出短匕,在掌心划开一道。血珠滴入随身的小玉瓶,与某种淡绿色药液交融,泛起细微泡沫。
“我得组个队。”他说,“去五个重灾区走一趟。带解瘴符、摄魂镜,还得找能扛住精神污染的人。这种任务,没人愿意主动接。”
“名单我已经拟好了。”云逸递出一份卷轴,“都是昨夜参战、且未服用可疑丹药的人。每人配备双向传讯符,每半个时辰汇报一次状态。失联超过两刻钟,直接判定为失控。”
墨玄翻阅卷轴,忽而挑眉:“这些人……怎么全是外门出身?”
“因为他们最清楚。”云逸淡淡道,“一旦失去意识,醒来可能就成了别人的刀。也最不怕死。”
灵悦插话:“地方宗门已经开始闹了。刚收到三份急报,都说自己损失最大,要求优先分配疗伤丹药。”
“战时贡献录还在吗?”云逸问。
“在。”墨玄掏出一块黑玉碟,“记得可全了,连谁半夜偷喝别人灵茶都有记录。”
“那就公开。”云逸提笔写令,“按功劳分资源,名单贴议事堂外。谁有意见?拿战绩说话。”
灵悦迟疑片刻:“可有些小宗门确实伤亡惨重,哪怕没立功,也该给些安抚吧?”
“可以。”云逸头也不抬,“但必须登记造册,注明原因。若发现虚报战损、冒领物资者,取消资格,三年内不得申请联盟援助。”
墨玄轻笑一声:“你还真是滴水不漏。”
“我不是防贪。”云逸放下笔,目光沉沉望向两人,“我是怕人心乱。一场仗打完,最可怕的不是敌人反扑,而是自己人开始互相猜忌。今天争一颗丹药,明天就敢抢一座洞府。”
话音刚落,角落里的传讯镜忽地一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