锈剑的影子轻轻晃了一下。
云逸的手指突然一颤,那把插在石台上的旧剑明明纹丝未动,可他掌心攥着的玉簪残片却骤然发烫,仿佛被烈火灼烧。他下意识缩回手,喉头微动,终究什么也没说。
灵悦已转过身来,剑仍握在手中,未归入鞘,指尖凝着一丝寒气。“你还看见了什么?”
“不是看见。”云逸声音低沉,“是……它在回应什么。”
墨玄从旁侧石柱边起身,红衣下摆裂开一道口子,沾满尘灰。他并未拂拭,只是紧紧地握住了最后一把匕首。“此地不可久留。方才那一晃,像是阵法共鸣——外面有人在催动符文。”
三人对视一眼,谁都没有多言,脚步同时加快。
回到营地时天还未亮,浓雾沉沉压在树梢之上。云逸径直走向主帐,掀帘而入,袖角擦过门框,带落了一粒细小的晶尘,在灯下微微一闪,旋即熄灭。他取出那截玉簪,咬破指尖,将血滴落在断裂处。金纹顺着他的手腕蜿蜒而上,沿血脉流转一圈后猛然收紧——识海深处仿佛有一扇铁门,被缓缓推开了一条缝隙。
“他们在重启阵眼。”他睁开眼,语气冷静,“方向在东南,不超过三十里。”
灵悦立于帐门口,闻言立即轻抖剑穗上的青玉铃铛。铃未响,但她双眸已泛起淡淡的冰蓝色,神识如网般铺展而出。
墨玄则从酒葫芦底倒出最后几滴液体,滴落在一张黄纸上。那液体不散反聚,自行游走,勾勒出一道扭曲痕迹。“这不是进攻路线……是渗透信号。他们换了手段,不再强攻,而是往我们内部埋人。”
云逸点头,立刻取出半截竹简,以血为引,在空中画出三道符印。符成即燃,化作三缕青烟钻入地下——这是哑奴所授的“三息传讯阵”,一息报警,二息定级,三息锁令。
“赤符级戒严。”他说,“所有据点封闭清查,无核心令牌者,一律不得进出。”
话音刚落,帐外传来急促脚步声。一名探子跌跌撞撞冲进来,双膝重重砸地,口中含糊不清地嘶喊着。他的指甲尽数翻起,手掌布满黑斑,正迅速向上蔓延。
灵悦一步上前,剑尖点地,寒气瞬间封住其双肩穴道。墨玄蹲下身,掰开对方嘴巴,只见舌根发紫,喉咙轻微抽搐。
“中了《影蚀诀》。”墨玄冷冷道,“被人以符咒反控神识,强行带回消息。”
云逸皱眉:“还能救吗?”
“只能争取片刻清醒。”墨玄取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九转凝魂草烧后的灰烬,混入酒壶中最后一滴灵液,调成糊状,塞进那人鼻腔。
那人身体猛然一震,眼球翻白,手指倏地抬起,在地上狠狠划出几道痕迹。
那是三个歪斜残缺的符号,但云逸认得——与遗迹岩壁上的符文同源,唯多了一道逆旋纹路。
“这是魔宗篡改过的控心印。”墨玄盯着那符号,“他们已在联盟中安插了人,且地位不低。”
灵悦闭目,冰瞳微闪,神识探入伤者识海。片刻后睁眼,声音极轻:“我看到了一个背影。穿的是我们的制式长袍,袖口内侧……有一圈血线绣纹。”
帐内一时寂静。
“只有高层才配有这种袍子。”墨玄冷笑,“看来这次不是打进来,是要从里面烂掉。”
云逸沉默片刻,抬手将竹简按在案上,另一只手解开腰间布巾,露出一角——九转凝魂草的气息悄然溢出,带着一丝清凉与苦涩。他想起当初在山谷里以血换草时那种刺骨之痛,如今想来,或许那时便已被盯上。
“敌人知道我们去过遗迹。”他说,“也知道我们拿了东西。这一招,是冲着动摇军心来的。”
“所以不能乱查。”灵悦接道,“一旦大范围排查,反而会被利用,制造混乱,嫁祸无辜。”
墨玄冷哼一声:“那就只能暗查。表面照常运转,底下悄悄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