鞋底的沙早蹭没了,门框上的刻痕也被墨玄的袖子抹过一遍。
云逸没说话,手直接按上那人的额头。金线从掌心缓缓爬出,慢得像血在渗。识海里那团黑气还在打转,像烟堵在瓶子里,撞得人太阳穴一阵阵抽痛。
苏璃靠着墙根,膝上摆着五根银簪,断口焦黑。她不吭声,一根根摆正,手抖了一下,又稳住了。
“再压。”云逸说。
她点头。七根簪子同时震颤,摄魂铃没响,可空气泛起波纹。秘术贴进去的瞬间,那人喉咙里滚出一声闷响,眼皮抽了两下。
墨玄缩在角落,酒葫芦悬着,一滴金液挂在口边,迟迟不落。他盯着那人脖子上的红纹——刚才,那纹路动了,像是有人从远处扯了下线。
“不是自己动的。”他压低嗓音,“有人在拉。”
云逸没回头:“能截住吗?”
“得等它再拽。”墨玄眯眼,“现在动手,线就断了,连个影儿都捞不着。”
话音刚落,那人突然张嘴,半口血沫喷了出来。
苏璃手腕一沉,银簪齐齐下压,秘术如针,一寸寸扎进识海的褶皱。那人身体猛地弓起,砸回地面,牙关咯咯作响。
“钟……响了……”他嗓子里挤出几个字,和昨夜一模一样,“门……开了……”
云逸眼神一紧:“谁开的?”
不答。反倒笑了。嘴角裂开,血顺着下巴滴到胸口,在洗得发白的布料上洇出一朵暗斑。
苏璃咬牙,秘术转为脉冲,一下,一下,像敲钟。每震一次,那人就抖一下,眼白泛青。
“你们……不该碰那口井……”他忽然开口,声音变了,像被人掐着脖子往外挤。
云逸掌心金纹一缩:“哪口井?”
“黑水……三十七层……”他喘着,瞳孔缩成针尖,“它醒了……要吃人……”
墨玄冷笑:“又来这套?当咱们是听故事的小孩?”
那人猛地扭头,死死盯他:“那你……闻不到?”
“闻啥?”
“铁锈味。”他咧嘴,血从嘴角淌下,“血引种得深的人,都闻得着。井开了,魂醒了,它在……找孩子。”
空气僵住。
苏璃手一抖,一根簪子差点滑出去。她不怕,是忽然想起三天前地牢换班,守夜弟子捂着鼻子说:“今夜风里一股腥。”
云逸不动,金纹往里压。那人额头青筋暴起,像有东西在皮下爬行。
“谁派你来的?”云逸问。
“古老魔宗……”他喘着,每个字像从肺里抠出来,“要回来了……新功法……是钥匙……”
“什么功法?”
“残卷……嫁接……”他喉咙一哽,猛咳,吐出一块黑肉,落地还在抽。
墨玄瞳孔一缩:“血引母体的碎核?!”
云逸一把抓起,金纹覆上,肉瞬间烧成灰。灰飘着,他看清了——里面缠着一缕金丝,和他掌心的纹路一模一样。
“他们在仿圣体。”他声音冷了。
灵悦站在门口,手搭在剑柄上。没进来,只盯着那人的嘴。
“你们想复活谁?”她突然问。
那人猛地闭眼,牙关死咬。识海黑气炸开,苏璃被震得连退三步,一口血涌到喉咙,她硬生生咽了回去。
“封印动了。”哑奴从书架阴影里走出,喉结一动,三个字浮在空中:魂锁印。
云逸抬头:“三百年前的东西?”
哑奴点头,竹简微光一闪,照出那人发际线——一道细血线,蛛网般爬进头皮,连着太阳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