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逸的鞋底还踩着那朵血莲纹,踏进地上暗红的印子里。血早已发黑,像干透的墨汁。可他手中的玉簪却在跳,一抽一抽的,仿佛活物。
他没动。
左耳那颗痣烫得邪乎,不是疼也不是痒,倒像有根细针在皮下轻轻敲打。他盯着地上的尸首——人倒在符文阵中央,七根银簪钉在天灵、肩井、膻中等要穴上,排列整齐,可胸口裂开的口子却还在动,一下一下,仿佛
“没完。”他嗓音发紧。
话音刚落,尸体猛地一颤。
手臂“啪”地弹起,十指成爪,直扑面门。速度快得不像死人,关节“咔”一声,像是被人硬生生掰过去。
云逸后撤半步,脚跟一碾,血莲纹应声碎裂。金光自掌心窜上手臂,护体灵光一闪,硬接下这一扑。闷响炸开,肩头一沉,他连退两步才稳住身形。
灵悦的剑气贴地掠出,一道冰蓝细线,削向尸身脚踝。筋断声清脆,尸体前扑,脸重重砸在地上。墨玄甩手三粒药丸,精准嵌入脊椎七节,药力渗入,黑气从毛孔溢出,如雾弥漫,又似虫爬。
苏璃七根银簪齐飞,银光织网,在尸首头顶结成锁魂阵。簪尖嗡鸣,细不可见的灵丝垂落,缠住飘散的残魂。
“压住了。”墨玄收手,晃了晃酒葫芦,“但这玩意儿……死得不干净。”
云逸没应声,蹲下身,用玉簪尖点在尸体右手掌心残留的符文上。那符文正缓缓淡去,如同墨滴入水,边缘模糊。他闭眼,指尖微震。
脑中骤然浮现一段画面。
并非今生所见。
而是三百年前——黑莲祭坛上,十二具傀儡跪成一圈,掌心朝天,血肉划开,浮现出蛇形纹路。祭坛中央悬浮着一卷残书,封面三个字:《血引噬脉诀》。
他睁眼时,符文刚好消散。
“是残篇。”他压低声音,“《血引噬脉诀》的残篇。”
哑奴喉头一动,竹简微光闪现,浮出两字:“何见?”
云逸翻过玉簪,簪尖映出自己掌心尚未散去的金纹,又指向尸臂上那道暗红印记。一金一黑,一正一反,纹路几乎对称,可黑色的歪斜断裂,像是照着原样描摹,却手抖了。
“不是传承。”他说,“是抄的。有人拿了残卷,硬练,结果练废了。”
墨玄眯眼:“黑莲魔宗三百年前就灭了,骨头都喂了灵兽,哪来的残卷?”
“不一定非得原本。”苏璃轻声道,“只要有人记得,就能默出来。哪怕记错一半,也能练出点东西。”
“问题就在这。”云逸盯着尸体,“血引种法是魔宗最隐秘的禁术,外人不可能知晓。可现在它回来了——说明有人不仅见过,还把它传了出去。”
灵悦一直沉默,手指压着剑柄。她忽然开口:“你见过这功法。”
不是疑问。
云逸顿了顿,点头:“上辈子。”
空气瞬间凝滞。
墨玄冷笑:“又来?你那‘前世’回回关键时候冒出来,谁信?”
“我信。”哑奴喉头轻颤,竹简浮现三字:“祭坛图。”
云逸心头一震。
那是他从未对人提起的画面——十二傀儡的位置、符文走向,甚至连地砖裂痕都分毫不差。哑奴不可能凭空猜中。
“你见过?”他问。
哑奴不答,只凝视着尸体胸口那道裂口,眼神深如古井。
苏璃忽然皱眉:“等等,这尸……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