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想想,咱们自己有人手,能处理羊皮,成本比外面买成品低太多了。花点钱从老乡那儿收生皮,既不让朴实的老乡吃亏,又能让兵们穿上厚实保暖的内胆,这买卖,怎么看怎么划算!”
他脑海里浮现的是手下那个瘦弱的新兵,上次站夜岗下来,嘴唇冻得发紫,半天说不出一句囫囵话的场景。这草原的风,是真刮骨头啊!
“划算?你们几个倒是挺会算账!” 高城叹了口气,紧皱的眉头却不由自主地松动了些许。他拿起桌上文宇的那个信封,在手里掂了掂,又捏了捏厚度,感受着那份沉甸甸的分量,最终还是把它放回了桌上,
“我知道你们心疼手下的兵,看见他们挨冻,你们心里比谁都急。但这钱……” 他还是觉得不能收,这几个老兄弟,哪个家里不是勒紧裤腰带过日子?
“连长,您听我说完。” 一排长文宇打断了他,语气实在,带着基层干部特有的耿直,“咱们不用跟老乡玩虚的,草原上的牧民实在,你给少了,他们觉得你看不起人,不肯要;
你给多了,他们又觉得生分,心里过意不去。咱们就按市面上公道的价格来,甚至可以稍微多加一点,算是咱们对老乡们这片心意的感谢和回报。
这事儿,您出面去联系老乡,比我们几个排长去更合适,您是连长,代表的是咱们连队,老乡们信得过您。”
二排长秦军连连点头,接着话茬补充道:“而且,咱们现在不是有经验了吗?三多懂处理皮子的流程,马班长也熟悉草原的土法子,咱们全连这么多兵,一起动手,洗、搓、泡、晾,分工合作,用不了几天就能把这些生皮处理好。
缝制内胆的活儿,连里也有几个针线活拿得出手的兵,晚上熄灯后组织他们加加班,很快就能赶制出来。这不光是为了保暖,也是凝聚人心!”
三排长冷言也趁热打铁:“对啊,连长!咱们仨凑的这些,加上您准备拿出来的,估计能收上来百十来张好皮子!
到时候,争取够咱们全连主力战斗员一人一件!您想想,等天寒地冻的时候,兵们穿着咱们自己营里缝制的、带着咱自己汗水和心意的羊皮内胆,心里该多踏实?训练起来,站岗放哨,那精气神肯定都不一样,更有劲头!”
高城看着眼前这三张熟悉而坚定的面孔,听着他们一句句发自肺腑、有理有据的话,眼神里的坚决终于一点点软化、消融。
他太了解这几个老部下了,都是认准了道理就一头扎到底的倔脾气。而且,他们说的没错——兵们在这苦寒的草原上戍边训练,能让他们身上暖和点,少受点罪,比什么大道理都重要。
他拿起桌上一个信封,拆开封口,看了看里面。大多是十元、二十元的纸币,偶尔有几张五十元的,都被仔细地抚平、叠得整整齐齐,一看就是兄弟们从牙缝里省出来、一点点积攒下来的心血。
“你们这几个家伙啊……” 高城摇了摇头,语气复杂,但嘴角却不受控制地向上牵动了一下,露出一丝无奈又欣慰的弧度,“行吧!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这钱,我收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