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林用手肘捅了捅李梦:你干啥呀?酸溜溜的!
我酸?李梦跳起来,作势要去掐薛林的脖子,我这是替咱们班长表达心声!
两人在屋里追打起来,不小心撞到了刚做好的玻璃器皿。就在即将倾倒的瞬间,四只手同时伸了过来——许三多、老魏、班长,甚至还有原本在看热闹的大狼,都用前爪扒住了桌沿。
器皿安然无恙。五个人(加一条狼)面面相觑,突然同时大笑起来。许三多的笑容最灿烂,眼睛眯成了两道月牙,露出两排整齐的白牙。阳光透过满屋的玻璃制品,在他身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像是给他披了件星光编织的外衣。
傍晚时分,许三多独自在工具棚里忙活。炉火已经熄灭,但他手上还拿着最后一块玻璃片仔细打磨。这是给李梦特制的——李梦说他要一个文化气息的眼镜。
门帘被掀开,老魏端着热腾腾的姜茶走了进来。歇会儿吧,他把茶缸塞到许三多手里,都忙活一整天了。茶缸是刚做好的玻璃杯,热茶在里面呈现出琥珀般的色泽。
许三多接过茶杯,热气模糊了他的镜片。他摘下眼镜擦拭,正好让老魏看见了他眼下的青黑。值夜哨的时候,老魏突然说,我能看见你屋里的灯亮到很晚。
许三多的手指顿了顿。他没想到有人会注意到这些。
你在看那些书对吧?老魏蹲下身,从工具箱底下抽出一本被翻得卷边的《实用玻璃工艺》,班长说,你找他要过好多回信纸,写满了寄出去。
许三多的耳朵尖红了。那些是他写给另一个世界战友的信,虽然永远无法寄达,但他还是坚持写着——关于五班的变化,关于他在这里的每一天,还有对队长和战友们的思念。
三多,老魏的声音突然变得很轻,你为啥对咱们这么好?
工具棚里安静得能听见煤渣崩裂的声响。
许三多看着杯中晃动的茶水,突然想起第一天来到五班时,看到的那张泛黄的合影——年轻的班长站在中间,身边是同样朝气蓬勃的老魏、李梦和薛林。照片边缘写着草原五班,字迹已经模糊。
因为......许三多抬起头,眼神清澈得像他刚做好的玻璃,这里是我的家啊。
窗外,最后一缕夕阳穿过新装的双层玻璃,在满屋的玻璃器皿间折射出绚丽的光彩。那些晶莹的容器里,盛着的不仅是油盐酱醋,更是一个被遗忘的集体重新找回的温度。而这一切,都始于一个不善言辞的士兵,和他那双能化腐朽为神奇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