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吻之后,偏殿内的空气仿佛被永久地改变了。依旧黑暗,依旧萦绕着腐败的玫瑰香气,却有什么东西在无声地融化、流动。路西法不再隐身于阴影,祂的存在变得具体而温热——尽管祂的体温依旧低于凡人。
祂会长时间地拥着云棠,什么也不做,只是感受怀中这具身体的柔软与温度,听着她均匀的呼吸,仿佛在确认这份“真实”并非幻梦。那双向来冰冷非人的金色竖瞳,在凝视她时,会不自觉地放柔焦距,里面翻涌的不再是毁灭的风暴,而是某种更深沉、更陌生的潮汐。
祂开始尝试理解她的需求,以一种生疏却专注的方式。
察觉到她总是手脚冰凉,下一次祂出现时,手中便多了一条以深渊梦魇兽腹下最柔软的绒毛编织的毯子,其上有祂亲手附着的、恒定的温暖咒文。祂默不作声地将毯子盖在她身上,动作略显僵硬,仿佛不习惯做这种“侍奉”之事。
注意到她对那支早已枯萎却依旧珍藏的红玫瑰的偏爱,没过几日,偏殿那永恒暗色的窗台上,竟悄然出现了一盆扎根于黑暗土壤、却盛放着烈焰般赤红花朵的奇异植物。那是路西法以神力强行扭转了某种深渊魔植的属性,只为留住那一抹她眼中的“阳光味道”。
这些举动,沉默而笨拙,却比任何炽烈的亲吻或宣告,都更清晰地昭示着某种变化——祂不再仅仅将她视为欲望的客体,开始尝试着,去“给予”。
云棠将这些变化看在眼里,心中那枚冰冷的意识核,似乎也感受到了一丝暖意。但她知道,这还不够。神明的“给予”或许源于一时兴起的怜爱,但真正的“爱”,需要懂得“尊重”,懂得“克制”。
一次,路西法情动,将她抵在冰冷的黑曜石柱上,吻得急切而深入,苍白的手指近乎失控地在她脊背上流连,仿佛要透过衣物,确认每一寸骨骼与肌肤的存在。黑暗的气息随着祂的呼吸起伏,几乎要将她吞没。
云棠在他强势的索求中微微颤抖,却没有像往常那样顺从地回应。她偏过头,避开了他追索的唇,声音带着一丝细微的、真实的哽咽:“疼……”
仅仅一个字,如同最细微的冰针,瞬间刺入了路西法被情欲充斥的脑海。
祂所有的动作猛地停滞。
金色的竖瞳对上她氤氲着水汽、带着一丝隐忍痛楚的眸子。那里面没有抗拒,没有恐惧,只有纯粹的、因祂不知轻重的力道而产生的不适。
一种前所未有的慌乱,极快地掠过路西法的心头。疼?祂从未考虑过这个问题。神明的躯壳强大无匹,祂习惯了力量的宣泄,却忘了怀中这具身体是何等脆弱。
祂立刻松开了禁锢她的手臂,甚至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仿佛她是什么易碎的珍宝。祂看着她微微蹙起的眉头,看着她下意识揉着手腕的动作,那双向来执掌毁灭与恐惧的手,竟有些无措地悬在半空。
“……哪里疼?”祂的声音带着一丝连自己都未察觉的紧绷与沙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