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成了另一种形式的博弈。顾临深似乎迷恋上了这种将危险品拥入怀中的感觉。他会在书房处理完公务后,极其自然地来到她的客房,或是将她唤至主卧。
没有强迫,却比强迫更令人难以抗拒。
他会从身后拥住正在梳理头发的她,下颌抵在她颈窝,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敏感的肌肤上,手臂环住她的腰肢,力道不容拒绝。他的吻会落在她的后颈,带着一种既像惩罚又像奖励的意味,缓慢地向下蔓延。
有时,他只是单纯地抱着她入睡,手臂如同铁箍般将她锁在怀里,仿佛她是唯一能慰藉他无尽黑夜的良药。在那样的时刻,云棠能清晰地感受到他强悍外表下,那深不见底的孤寂与疲惫。这让她在恨意与恐惧之外,竟可耻地生出一丝微弱的心悸。
但她始终保持着最后的清醒。在他情动深处,在她几乎要沉沦于那具滚烫躯体和霸道气息时,她总会想起那个U盘,想起他们之间这建立在悬崖边上的、扭曲的共生关系。
一次深夜,在他又一次极尽缠绵地占有她之后,他伏在她耳边,喘息未定,声音沙哑低沉:
“恨我吗?”
云棠看着天花板上模糊的光影,身体还残留着激烈的余韵,心却一片冰凉。
“不重要了。”她听见自己平静地回答。
顾临深撑起身,在黑暗中凝视着她,指尖抚过她汗湿的鬓角,低低地笑了,笑声里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
“对,不重要。”他重复着她的话,随即再次俯身,吻上她的唇,这一次,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深入,仿佛要通过这种方式,确认她的存在,确认这黑暗中共生的真实性。
第3节:畸形的依存
日子在一种诡异而紧绷的平衡中流逝。云棠逐渐习惯了这种与魔鬼共舞的生活。她甚至开始在某些事务上,展现出令顾临深都侧目的敏锐与果决。她替他规避了几次潜在的公关危机,巧妙地回绝了某些不怀好意的邀约。
顾临深给予她的“权限”,她谨慎地使用着,如同在雷区穿行。她并未试图联系外界或寻求帮助,那U盘的存在,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她的头顶,也悬在她的心上。她与顾临深,成了彼此最危险的秘密守护者,也是彼此最致命的软肋。
有时,当她深夜独自一人,拿出那个深蓝色的U盘摩挲时,会感到一种深刻的荒谬。她拥有了足以摧毁他的力量,却也被这力量反向囚禁。他们像两只互相撕咬又互相依偎的困兽,在这座镀金的牢笼里,编织着一个无人能解的、畸形的依存之茧。
顾临深看她的眼神,也日益复杂。占有欲依旧浓烈,但其中似乎掺杂了一丝若有若无的……依赖?他越来越习惯她的存在,习惯在她面前流露出不为人知的疲惫与阴沉,甚至偶尔,会在噩梦中无意识地紧紧抓住她的手,如同抓住唯一的浮木。
这究竟是更深沉的控制,还是某种情感的黑洞在悄然形成?
云棠不再去深究。她只知道,她活下来了,以一种她从未想过的方式。在这共生的茧房里,她失去了纯粹的自由,却意外地获得了另一种扭曲的“力量”和对这个世界黑暗面的认知。
茧已结成,破茧之日是重获新生,还是彻底的毁灭,无人知晓。她只能在这片无尽的黑暗中,与他一同下沉,等待未知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