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棠在冰冷的石坪上不知趴了多久,直到夕阳的余晖将云海染成一片凄艳的橘红,她才勉强撑起如同散了架般的身体。喉咙里的血腥气尚未散去,五脏六腑依旧隐隐作痛,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背脊的伤处。
她不敢停留,甚至不敢去看那紧闭的殿门,只是低着头,用尽全身力气,踉跄着走向下山的路。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又像是拖着千斤重担。山风吹过,带着云巅的寒意,吹干了她脸上的泪痕,却吹不散心底那彻骨的冰冷与绝望。
回到杂役住处时,她的脸色苍白如纸,唇瓣毫无血色,脚步虚浮,几乎要栽倒在地。同屋的女弟子见状,虽有些讶异,但碍于她身上那若有若无的仙君剑气印记,也不敢多问,只当她是在崖顶伺候辛苦。
云棠无力解释,也无心解释。她蜷缩在冰冷的床铺上,感受着体内那不属于自己的、带着凛冽锋锐之意的灵力残留所带来的隐痛,只觉得前途一片黑暗。
【检测到宿主内脏轻微震伤,经络受损。开始消耗积分进行基础修复……】
系统的提示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然而,修复过程并不顺利。墨渊的剑意等级太高,哪怕只是残留的一丝,也如同附骨之疽,阻碍着系统能量的渗透。修复缓慢而痛苦。
就在这时,一道冰冷的意念再次强行闯入她的脑海,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明日不必下山。”
云棠猛地一颤。
不必下山?是什么意思?
“崖顶东侧有间闲置石室,自今日起,你便宿于彼处。”
这句话如同惊雷,在她脑海中炸开!
他要她……住在悬剑崖顶?!
那岂不是意味着,她将彻底失去这山下唯一的、哪怕短暂而可怜的喘息之机?她要日日夜夜,都活在他的目光之下,活在那无形的威压与随时可能降临的、莫名其妙的怒火之中?
“仙君……弟子……弟子身份低微,恐污了仙君清修之地……”她试图做最后的挣扎,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
“本座之意,不容置疑。”墨渊的声音没有丝毫转圜的余地,甚至带着一丝被她拒绝而引动的不悦,“还是说,你更愿承受方才之苦?”
云棠瞬间噤声,所有的勇气在绝对的强权面前消散殆尽。
“收拾妥当,即刻上来。”
那道意念如同退潮般消失,留下云棠瘫软在床,面如死灰。
没有选择,没有退路。
云棠默默地收拾了自己那少得可怜的几件衣物和一些基本用品,在同屋女弟子们复杂难言的目光中,一步一步,再次踏上了那条通往云巅的石阶。
这一次,她的脚步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沉重。
悬剑崖顶东侧,果然有一间小小的石室。与其说是石室,不如说是一个在崖壁上开凿出的简陋洞穴,里面除了一张光秃秃的石床和一个石凳,别无他物。冰冷,坚硬,空荡,如同一个天然的牢房。
这里甚至比杂役住处更加不如,至少那里还有一丝人间烟火气,而这里,只有永恒的孤寂与寒冷。
她将单薄的包袱放在石床上,走到石室门口。从这里,可以清晰地看到那座沉默的黑色殿宇,仿佛一头蛰伏的巨兽,而她,就住在它的嘴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