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粗重的喘息声和心脏“咚咚”的擂鼓声在寂静中隐约可闻。
一些赌徒不自觉地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另一些人则张着嘴，表情僵在期待与紧张交织的瞬间。
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锁在桌上那两排背面朝上的牌，以及那两位背对牌桌、即将转身的对手身上。
终于，最后一张牌被“阿衡”依照指令取出，扣放在桌面上。
“牌已要完。”“阿衡”的声音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寂。
阿梅与柳玄瞳几乎同时缓缓转过身，目光在空中骤然相撞，如同两道无形的电光交锋。
柳玄瞳脸上惯有的笑容有些勉强，带着一丝不确定的阴霾。
阿梅则面色沉静，唯有紧抿的唇线和微微起伏的胸口，泄露着她内心的波澜。
“阿衡”目光扫过两人：“二位，谁先开牌？”
柳玄瞳眼珠一转，抢先笑道：“方才是我先要的牌，占了先机。这开牌嘛，为了显示公平，不如就让梅老板先来吧？也让大家先睹为快。”
这话看似大方，实则将先开牌的压力和可能的心理劣势甩给了阿梅。
场边顿时响起一阵不满的嘘声，显然有人看穿了他的心思。
阿梅却只是淡然一笑，仿佛浑不在意：“可以。”
说着，她便要伸手去掀开自己面前的牌。
就在她的指尖即将触碰到牌张的刹那，“阿衡”却突然抬手，轻轻拦住了她。
“且慢。”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到“阿衡”身上。
他环视四周，朗声道：“我突然有个想法。既然是为了绝对的公平，自己开牌，难免惹人遐想，觉得有出千舞弊的可能。
不如……我们找个与双方都无瓜葛的第三人来开牌，大家共同监督，结果才更令人信服，诸位说对不对？”
“对！”
“有道理！”
“找个中间人开牌！”
看热闹的众人正愁参与感不够，闻言立刻高声附和，气氛再次被点燃。
周平伪装成的“阿衡”目光在人群中逡巡，似乎在寻找合适的人选。
他的视线扫过一张张面孔，最终，定格在一个缩在人群后面、毫不起眼的干瘦老头身上。
他大步走过去，不由分说，一把将有些茫然的老头拉到了场地中央。
“各位！”周平提高声量，向众人介绍，“这位，翰墨斋的老板，老孙头！咱们炎风城唯一一家书店就是他开的！想必大家都认识。
孙老板为人诚恳，与赌坊从无来往，由他来开牌，最是公正不过！大家意下如何？”
翰墨斋书店老板？这身份听起来就与赌场的喧嚣格格不入，自带一股清流般的公信力。
众人立刻纷纷点头同意：
“孙老板靠谱！”
“读书人，信得过！”
“就让他开！”
“老孙头。”周平转向还有些不知所措的老者，“那就劳烦您，由您来为二位开牌吧。”
老孙头看了看周平，又看了看周围群情汹涌的赌客，最终点了点头，颤巍巍地走到了阿梅的那副牌前。
无数道目光如同探照灯般，聚焦在他那双布满皱纹、即将揭示命运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