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大人您有所不知。就这望北驿,连同后面六十里处的‘十里坡驿’,放在几年前,那可都是南来北往的要道,热闹着呢!
过往的官员、商队络绎不绝,驿卒们忙得脚不沾地。”
他压低了声音,脸上露出几分神秘和忌讳:“可后来吧,大概就是三四年前,前面大概百里地,有个叫‘歇马镇’的地方,不知道招惹了哪路邪祟,出了件怪事!
那镇子上的人,老得特别快,明明三十岁的壮劳力,看着跟五六十岁似的,没几年就没了。死人也特别多,邪乎得很!”
“朝廷也派了好几波大官和能人来查,可查来查去,也没查出个所以然来。
这消息一传开,谁还敢走这条路?
慢慢的,官商们宁可绕远,也不愿从这‘歇马镇’边上过了。
我们这沿途的驿站,自然也就跟着荒凉下来了。”
周平听得目瞪口呆,猛地一拍大腿:“我去!这么邪性的事,怎么没人跟我提过?!”
老王头反而被他这反应吓了一跳,惊讶地张大嘴:
“您…您不是这次和亲的大使吗?这路线怎么定的,沿途什么情况,您…您怎么会不知道?”
周平顿时有些讪讪,摸了摸鼻子,干笑道:
“咳咳…这个…实话跟您说吧,我就是临时被拉来充数的,哪知道这些门道。”
他随即皱起眉头,神色严肃起来:“既然前面这么邪门,为啥咱们这次还非要走这条路?这不是往坑里跳吗?”
老王头摇摇头,分析道:“我估摸着啊,上头也是没办法。
古往今来,出大齐入火罗,北出‘断魂山脉’ 的这条古道是最近的了。
要是绕道南边的 ‘落鹰峡’ ,那得多走起码两个月的冤枉路!
公主殿下这和亲可是有日子的,耽误不起啊。”
他顿了顿,又宽慰周平道:“不过大人您也别太担心。
那镇子虽然邪性,但听说基本都是他们土生土长的本地人老得快,还没怎么听说过只是路过的行商旅客会怎么样。
咱们大队人马,浩浩荡荡的,阳气足,路过一下应该…应该不打紧吧?”
周平听了这话,紧张的神色才稍稍缓和,吐出一口气:
“哦…你这么说,那还稍微靠谱点。但愿只是他们水土的问题吧。”
就在这时,极远处“歇马镇”的方向,毫无征兆地传来一阵沉闷至极的隆隆声!
声音未落,众人便觉脚下一阵剧烈的摇晃!
放在地上的酒壶啪嗒一声倒下,酱牛肉和花生米撒了一地,屋檐下的灯笼疯狂摆动,光影乱颤。
“地动了!快跑啊!”周平反应极快,猛地跳起来大喊一声。
也顾不得许多,一把拉起还有些发懵的老王头就往院子中央的空旷处冲。
整个驿站瞬间炸开了锅,屋子里的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震动惊得魂飞魄散。
房门被猛地撞开,侍卫、官员、仆役们惊慌失措地蜂拥而出,挤满了院子,人人脸上都带着惊恐与茫然。
所幸,这阵剧烈的摇晃持续的时间并不太长,强度也似乎也有限。
众人惊魂未定地相互搀扶着,大多只是受了惊吓。
然而,还不等人们松一口气,不知是谁率先指向歇马镇的方向,发出一声变了调的惊呼:
“快…快看那边!天啊——!”
所有人下意识地循声望去。
只见远处那座黑黢黢的、如同巨人般俯瞰着歇马镇的山峰。
在众人惊恐的注视下,伴随着一阵更加沉闷、仿佛天地撕裂般的巨响,山体中央竟赫然出现了一道巨大的、狰狞的裂缝!
滚滚烟尘从裂缝中冲天而起,仿佛巨兽张口喷出的吐息。
那山峰,竟在众目睽睽之下,硬生生地裂成了两半!
整个院子陷入了一片死寂,一股难以言喻的寒意顺着脊椎爬上了每个人的后颈。
周平张着嘴,望着那裂开的山峰,刚才那点酒意早已到了九霄云外,只剩下满心的震惊与不祥的预感。
老王头脸色煞白,嘴唇哆嗦着,喃喃道:“歇…歇马镇…那…那地方…果然…果然不干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