扫地的老头瞅了一眼:“哦,那你们快走吧,这可不是你们能来的地方。”
周平拱手:我们是来找人的。
“找谁?”老头拖着老树皮般的嗓子。
“沈炼。”
老者的扫帚突然一顿。
地上落叶无风自起,在他周身形成一道旋涡。
找沈阎王?他咧嘴一笑,露出满口黑牙,老头子心善,劝你们赶紧走。
说完转身继续扫地,可那扫帚尖划过青砖时,竟在石板上留下道道白痕。
周平好像没看见一样二话不说,迈步就往前走。
鸡毛道士在后面死命拽他袖子:祖宗诶!别过去哎!
周平任由鸡毛道士拽着,继续往前走。
这时,扫帚突然横空一拦,青竹竿不偏不倚抵在周平喉前三寸。
老者浑浊的右眼泛起诡异的光:不要命了?
周平嘴角微扬。
老者左手在扫帚柄上一拧,竹节作响:东厂的门,活人进,死人出。
巧了,周平指尖轻抚腰间佩刀,我天生不信邪,今天还真想见识见识。
霎时间,老者佝偻的身形骤然挺直。
校场上狂风骤起,满地落叶盘旋成龙卷,将他枯瘦的身影衬得如神似魔。
鸡毛道士一嗓子窜到柱子后:周平!咱、咱回去吧!这是个老妖怪……
话音未落,老者已化作一道残影袭来。
那扫帚当头劈下,竟带起风雷之声!鸡毛道士跪地,捂着眼睛大喊:都是周平逼我的!好汉饶命啊!
一声闷响过后,万籁俱寂。
鸡毛道士抖如筛糠:完了完了...周平啊...让你别逞能...这下被人打死了吧。
忽然,有人拍了拍鸡毛道士的肩膀,他顿时磕头如捣蒜:爷爷饶命!别杀我啊,反正周平已经被你杀了,要怪你就怪他,我给您立长生牌位...…
再不起来,我可自己进去了。周平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鸡毛道士战战兢兢抬头,只见那老者四仰八叉躺在地上,扫帚断成两截。
周平甩着手腕:就是个装神弄鬼的,连我一掌都接不住。
鸡毛道士一骨碌爬起来,冲过去对着老者屁股就是两脚:让你吓唬道爷!没本事就别出来混。
鸡毛道士刚嘚瑟完,突然见那扫地的老者手指动了动。
他吓得一个后跳,却见老者颤巍巍地从怀中掏出一支穿云箭,用尽最后力气拉响引线——
嗖——啪!
一道红光划破天空,尖锐的哨音响彻东厂。
刹那间,原本空荡荡的校场骤然沸腾起来。
虽是白昼,却莫名让人感到一阵刺骨寒意。
东厂厂卫们从各处暗门中整齐列队而出,清一色的玄色劲装在阳光下泛着冷冽的光。
他们步伐整齐划一,靴底踏在青石板上发出沉闷的声,竟连一丝多余的杂音都没有。
最前排的番子手持绣春刀,刀身在正午阳光下闪烁着刺目的寒芒。
第二排的弩手半蹲着身子,弩箭上的铁簇反射着点点冷光。
第三排的铁甲武士缓步推进,沉重的铠甲随着步伐发出的金属摩擦声。
诡异的是,如此大队人马行进,却连半点脚步声的回响都没有。
整个校场安静得可怕,只有铠甲和兵刃偶尔碰撞发出的轻响。
阳光照在这些厂卫面无表情的脸上,竟映不出一丝生气,活像一群行走的傀儡。
鸡毛道士的腿肚子直打颤,他惊恐地发现,这些厂卫连呼吸的节奏都完全一致。
更可怕的是,他们的影子在正午阳光下几乎淡不可见,仿佛这群人根本就不该存在于光天化日之下。
远处阁楼上,一面黑色令旗无声地挥动。
所有厂卫突然同时停步,动作整齐得令人毛骨悚然。
上千双眼睛齐刷刷地盯着场中央的两人,目光冰冷得仿佛能冻结阳光。
扫地的老者气若游丝,却还强撑着念台词:一支穿...穿云箭...千军万...
字还没出口,周平一个箭步上前,抬脚就给他脑袋上来了一下。
老者两眼一翻,彻底晕死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