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胡说！小渔指着他的嘴，你还有颗大金牙——
赵天霸闻言，突然咧嘴一笑——只见原本镶金牙的位置，现在只剩下一个黑漆漆的窟窿。
今早刚拔的，他愁眉苦脸地叹气，赔给货主当定金了。
周围百姓开始窃窃私语，几个心软的妇人甚至露出同情之色。
赵天霸趁机高举破碗，声音突然哽咽：难道我们这些跑船的，就不是大齐子民？就不配吃口赈灾粮？
小渔一时语塞，气得直跺脚。周平冷眼旁观，这哪是来讨粥，分明是来闹事的！
果不其然，接下来的日子里，赤蛟帮的人日日准时出现在粥棚前。
起初只是赵天霸带着几十个帮众，后来竟发展成上百号人浩浩荡荡地列队而来。
更棘手的是，京城里越来越多的闲汉、地痞见有便宜可占，也纷纷混入领粥的队伍。
小渔急得直搓手：周大哥，现在可怎么办？每日来领粥的人越来越多，好些人领完一轮又混进队尾重排。
周平眉头紧锁：各粥棚现存粮还有多少？原定的发放计划如何？
城外三十六处居养院倒还好，小渔快速翻动账本，每院收容人数都有院守严格登记，按人头发放，存粮足够维持两月。
她突然苦着脸指向魈陵街的账目，可咱们这儿...原计划十二万八千担发两个月，现在每天多出上千张嘴，照这个速度...
还剩多少？周平直接打断。
小渔咽了咽口水：只...只够十天了。
小渔话音未落，旁边几个老衙役就低声议论起来。
要我说，一个满脸褶子的老衙役搓着烟袋锅子，往粥里掺把沙子。真正的饥民哪会在意这个？那些来占便宜的，保准扭头就走。
老李头说得在理！立即有人附和，当年我在北疆当兵时，军营里就这么对付蹭饭的流民。
另一个账房模样的师爷推了推眼镜：不如用一斤米换三斤麸皮。虽然难以下咽，但胜在量多，撑个把月不成问题。
小渔听得直皱眉，正要反驳，周平招了招手，把众人聚拢过来。
周平招了招手，示意众人围拢过来。
他压低声音问道：诸位觉得，朝廷开仓赈济难民，为的是什么？
老衙役挠了挠头：自然是...让灾民有口饭吃？
账房师爷推了推眼镜：下官以为，是要让百姓记住皇恩浩荡。
周平点点头，手指轻叩桌面：说得都对，但更重要的，是为安抚民心，防止民变。
他目光扫过众人，可若是咱们往粥里掺沙子和麸皮...
那百姓喝完了还得骂娘！一个年轻衙役脱口而出。
正是。周平冷笑一声，指向窗外闹事的赤蛟帮众，更何况，你们觉得这些人真会在乎粥里有没有沙子？
他拿起桌上的木牌碎片，他们巴不得咱们这么做！到时候四处宣扬朝廷用麸皮糊弄百姓，正好给了他们闹事的由头。
小渔突然倒吸一口凉气：大人是说...他们故意煽动更多人领粥，就是等着我们...
自乱阵脚。周平接过话头。
“那现在怎么办？”小渔问道。
周平目光沉静地扫过众人：眼下最要紧的，是稳住粥棚的供应。
他转向账房师爷，立即从市面上收购粮米，价格高些也无妨，先解燃眉之急。
小渔急道：可市面上的粮价已经涨了三成...
无妨。周平从怀中取出一枚鎏金令牌，持此令去户部调应急银两。记住，要分散采购，别让人察觉是官府在收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