贡院的朱漆大门在烈日下泛着刺目的红光。
周平三人刚踏上台阶,两个身着皂衣的差役就横着水火棍拦住了去路。
站住!贡院重地,闲人免进!
老谭上前一步,拱手道:这位是京城来的周大人...
我管他什么粥大人饭大人!左侧的胖差役嗤笑一声,棍梢差点戳到老谭鼻尖,区区县衙捕快,也敢来贡院撒野?
右侧的瘦高个眯着眼打量周平:大人看着面生啊?
检校参军周平。周平亮出腰牌,特来查案。
胖差役凑近看了眼腰牌,突然哈哈大笑:我当是多大的官呢!他转头对同伴挤眉弄眼,一个从七品的武官,也敢来文教圣地指手画脚?突然板起脸,你不老老实实待在军营里出谋划策,跑这来查案?越官则死,不当则罪,懂不懂规矩?
小渔气得小脸通红,周平却按住她肩膀:检校参军确实管不着贡院。他不慌不忙从怀中掏出另一块腰牌,不过捕快总该有查案的权力吧?
你也是捕快?瘦高个笑得前仰后合,哎哟喂,一个臭捕快...他忽然压低声音,滚滚滚,爱上哪查上哪查,这不是你来撒野的地方。
周平不急不恼,慢条斯理地收起腰牌:罢了。等回京复命时,我就跟皇上说...他故意提高声调,临海出了命案,死者是今科举子。查到贡院时,守门的两个差官让我滚,不让进门——
胖差役脸色骤变:你、你血口喷人!
是不是血口喷人,到时大理寺来人查查便知。这是临海县衙的勘验状,死者陆子期三个大字写得清清楚楚,两位真是包天的胆子啊,看来这圣贤书是没少听。
两个差役顿时面如土色。正当僵持之际,贡院中门突然洞开,一位身着绯红官袍的老者踱步而出。
何事喧哗?左怀仁抚着花白长须,扫过众人。当他看到周平时,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皱。
胖差役如见救星,拱手行礼:大人!这、这有个捕快非要闯贡院.…..
左怀仁捋着胡须,仔细打量着周平:何人如此大胆?
“在下周平。”
左怀仁漫不经心地扫了周平一眼,那双浑浊的老眼如同看着路边的杂草。
他整了整绯红官袍的领口,对身旁衙役吩咐道:备轿,老夫要去拜见巡抚大人。斜眼瞥向周平,声音陡然转冷,贡院重地,莫要放些闲杂人等进来聒噪。
左大人且慢。周平横跨一步,恰好挡在左怀仁的正前方。
左怀仁花白的眉毛猛地竖起:大胆!他袖袍一甩,腰间玉佩叮当作响,区区捕快也敢阻拦老夫?
周平拱手,语气却不卑不亢,只是本届举子陆子期今晨发现死于非命。按《大齐律》,凡科举期间举子身亡,主考官需协同勘验。
荒谬!左怀仁冷笑,枯瘦的手指捏得关节发白,老夫乃礼部侍郎,岂是你一个小小...
自太宗开国以来,周平突然提高声调,凡人命官司必彻查到底。更何况...…现在又传出本次科考有舞弊行为,如今学子们群情激愤,若此事传到皇上耳中,怕是左大人回到京城也不好解释吧。
左怀仁仔细打量着周平,然后对旁边的衙役说道:“带这位周大人进去查吧,老夫就不奉陪了。”
说完,左怀仁下了台阶,上了轿子,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