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公西子托付后事(1 / 2)

通道里弥漫着沉闷的寂静,静得仿佛是一座被遗忘的坟墓,而自己就是那即将被埋葬的孤魂。

脚下的地面潮湿而光滑,好似布满陷阱的泥沼,稍有不慎就会被无情地吞噬。

周平手拿火把,火焰无力地挣扎着,仅能照亮眼前的一小块,其它的已被黑暗吞噬殆尽。

周平走得很慢,他从未如此紧张过,即便是当初独自一人潜入关塔那摩监狱营救人质时,也没有这么小心翼翼。

他感觉全身上下都在承受着一种挤压,好像四周的墙壁会突然将自己碾压、磨碎。

玛德!周平暗骂了一句。感觉自己上当了,真不应该接公主这破任务。

自己只想赚钱,舒舒服服地过自己的小日子啊!想到自己现在连一文钱都没有,心情顿时更不好了。

前方,传来一个声音,苍劲有力,浑厚橦橦。

“你是何人?”

“晚辈周平,奉沐阳公主之命特地来探望公西子前辈!”

“奉公主之命,那就进来吧。”

周平这时才看见一片火光从前方传来,可让周平感觉到变化的却是脚下。

此时地面的触感与刚才完全不同,干燥、平整,与那条通道绝对不是一体,好像来到了另外一个世界。

紧接着,偌大的牢房出现在面前,刷新了周平对于监狱的全新认知。

从结构上看,与普通牢房无异,三面是结实的石质墙壁,都是一块一块巨大且切割整齐的石块垒成,密不透风。

正面,一根根粗壮结实的木桩将牢房与外面隔开,能够清晰地看见牢房内的一切。

牢房内,各种家具一应俱全,床、柜子、书案、餐桌……仿佛这不是牢房,而是一间卧室。

一个身穿囚服的白胡子老头站在中央,瞅着自己,虽然眼神矍铄,周平却能感觉到其身上透出的疲态。

“你叫周平?”

“是的。”

公西子琢磨了一下,感觉好像在哪听过,不过这个名字很是普通,倒没在意,接着问道:“公主叫你来所为何事?”

“叫我来查案。”

“查案?”

“正是。”

“你是刑部的还是大理寺的?”

周平摇了摇头:“都不是,我只是县衙的一个小捕快。”

“县衙的小捕快?你不用查了,回去告诉殿下,此事都是公西子一人所为,不会连累任何人的。”

周平微微一笑,说道:“公西前辈想必是误会了,公主殿下是让我来查案,希望税银一案能早日水落石出,还前辈一个公道。”

公西子微微一愣,这才定睛看向周平,仔细琢磨起来。

“你说你叫周平?”

“是的。”

“你真是县衙的小捕快?”

“然然。”

公西子迟疑了一下,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那首将进酒可是出自你手?”

“正是晚辈。”

刚刚还一张臭脸的公西子放声大笑,钟鸣一般在牢房内冲撞,仿佛要毁了这里。

“知我者,公主也!来来来,快进来,老夫仰慕周子大才已久,未能拜会,快进来与老夫痛饮三百杯!”

周平一脸懵逼,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公西子看着周平哈哈哈大笑:“你身上未被叶四施了言咒,可随便进出。”

其实刚才周平就纳闷,这木桩之间的空隙如此之大,一个成年人侧身完全可以通过,可是公西子却老老实实地待在里面,信仰?忠诚?使命感?这些周平都不信,看来让公西子老老实实的应该就是叶四的言咒了。

可叶四只有六品,而公西子可是三品,两人的实力天差地别,究竟所谓的言咒到底是什么?周平很是好奇。

“前辈,这言咒究竟是什么?”周平问道。

公西子拿出一坛酒,敲开泥封,一人倒了一碗。

“世人都知道我儒道一门修的是言出法随,言从口出,世间万物便要应法随变。言可分为两类,一类是言灵,大部分修儒道的都是此类;而另一类就是言咒。

言咒十分特殊,只有极少数的人可以修得,而叶四又是修的言咒中最为致命的言心咒,一旦中了,除非他本人解除,否则就会心脏碎裂而死。

来来来,咱不说这煞风景的事。周子,你那一首将进酒可真是前无古人,也多亏这首诗,让我冲破瓶颈,才有了今天的修为,公西子不会客套,先干为敬!”

公西子说完,吨吨吨……一口气干了一大碗。

周平看着公西子,这可是天下第一大儒,身上竟然丝毫没有儒士那种酸腐之气,反而放荡不羁、豪气干云,顿时心生好感,也干掉一碗。

“公西前辈谬赞,待前辈他日洗清冤屈你我再把酒言欢,只是今日时间尚短,还希望前辈将案情前后仔仔细细地描述一遍,好助我早日破案。”

听闻此言,公西子收起了笑容,眼神中透着一种严肃甚至是担忧,声音也变得凝重。

“周子,此案牵连甚广,你人微言轻,即便身后有沐阳公主,可沐阳公主无官无职,名不正而言不顺,西山党若以此弹劾,只会给公主带来麻烦,皇上也会怪罪公主,倘若再因此牵连了太子,那西山党必定趁势做大,到时朝廷上恐怕便再也无人能制衡他们了。”

周平抱拳说道:“前辈如此肺腑之言,不枉公主一番苦心。只是现在所有证据都对你不利,所以在找到新的证据之前,此案必定是能拖就拖。可大理寺能拖多久?这也就是我来此的目的。”

公西子寻思了一下,于是便事无巨细地将整件事的过程叙述了一遍。

周平眉头紧皱,记忆力惊人的他仔细揣摩着每一个细节说道:“这场暴雨来得十分蹊跷。”

公西子微微颔首,神色凝重地点了点头说道:“开始我也考虑过,但是东南正值汛期,别说一场暴雨,就是连续下个十天半个月都是正常,所以这场暴雨说明不了什么。”

“越是如此才越值得怀疑。”

“怎么讲?”公西子急切地问道,眼中满是疑惑。

只见周平缓缓将两只酒碗并排放在一起,表情严肃地说道:“假设这是税银,而且确实有人想以此陷害前辈,那么请问,这些人为何单单要挑选在河上动手?”

“上船前我还要清点一遍,若是在岸上掉包,我肯定会发现。”公西子边说边用手捋了捋胡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