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惊蛰锋芒(1 / 2)

黎明,在漫长的煎熬与等待中,终于撕开了夜幕的最后一道口子。微弱的晨光透过神堂的窗棂,驱散了雨夜的阴冷,也照亮了榻边形容枯槁、眼窝深陷的阿丑(萧镜璃)。她依旧紧紧握着慕容渊的手,仿佛一松手,他就会化作青烟散去。一夜的雷雨喧嚣过后,是死一般的寂静,衬得她急促的心跳声如同擂鼓。

第七日。决定生死的最后一日。

祭司婆婆早早便来到神堂,面色凝重地为慕容渊诊脉。她的手指搭在那冰凉的手腕上,久久不语,眉头越蹙越紧。阿丑的心随着她沉默的延长而不断下沉,几乎要跳出胸腔。

终于,祭司婆婆收回手,深深叹了口气,这声叹息沉重得仿佛压垮了阿丑最后的希望。

“婆婆……”阿丑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他……怎么样?”

祭司婆婆摇了摇头,眼神复杂:“金蚕蛊的效力正在消退,他心脉中那股力量与阴毒的平衡极其脆弱,如同风中残烛。今日若再无转机……”后面的话,她没有说,但意思已然明了。

阿丑眼前一黑,险些栽倒,她死死咬住嘴唇,尝到了血腥味,才强撑着没有倒下。她重新跪坐在榻边,将慕容渊的手贴在自己冰凉的脸颊上,泪水无声滚落,滴在他毫无血色的手背上。

“慕容渊……你答应过我的……你不能食言……”她喃喃低语,声音破碎不堪,“你说过要带我看看江南烟雨,你说过要重整乾坤……你说过……不会丢下我的……”她的诉说从哀求渐渐变为哽咽,最后只剩下压抑的、令人心碎的呜咽。

神堂内一片死寂,连火塘的噼啪声都消失了,仿佛也在为这即将到来的悲剧默哀。灰衣人倚在隔壁榻上,紧闭双眼,眉头紧锁,握紧的拳头指节发白。阿莱别过头,不忍再看。隆卡寨主站在门口,面色沉重。

时间一点点流逝,日头渐高,慕容渊的气息却越来越微弱,脸色逐渐泛起一种不祥的青灰色,那是生机即将断绝的征兆。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彻底淹没了阿丑。她伏在榻边,身体因无声的痛哭而剧烈颤抖,整个世界都失去了颜色。

就在她万念俱灰,准备随他而去的那一刻——

她紧握着的那只冰冷的手,指尖,几不可查地动了一下。

极其轻微,如同蝶翼震颤。

阿丑猛地一震,霍然抬头,泪水模糊的视线死死盯住慕容渊的手!是错觉吗?是因为她太过渴望而产生的幻觉吗?

不是!

那只手的手指又动了一下,这一次更加清晰!紧接着,慕容渊浓密的睫毛剧烈颤动起来,喉咙里发出一声极其微弱、却清晰可闻的吸气声!他胸口那沉寂了许久的心跳,骤然恢复了有力的搏动,虽然缓慢,却坚定无比!

“慕容渊!”阿丑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不是悲伤,而是极致的狂喜和不敢置信!她扑上去,紧紧抱住他,“你醒了!你醒了是不是?!”

这一声呼喊,如同惊雷,炸醒了神堂内所有人!

祭司婆婆一个箭步上前,手指再次搭上慕容渊的腕脉,随即,她布满皱纹的脸上露出了极度震惊和难以置信的神色!“这……这怎么可能?!”

只见慕容渊心口那乌黑的掌印,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变淡、消散!一股温润而磅礴的生机,如同解冻的春潮,从他丹田深处汹涌而出,流遍四肢百骸!他体内那原本躁动冲突的红白两股力量,此刻竟完美地交融在一起,化作一种醇和厚重、充满无限可能性的全新力量,自行运转周天,所过之处,受损的经脉被迅速修复滋养,阴毒被彻底涤荡一空!

破而后立!心脉重塑!

不仅如此,他空空如也的丹田,此刻仿佛化为一片深不见底的海眼,疯狂汲取着周围天地间稀薄的元气,转化为精纯无比的内力,其精纯程度和磅礴之势,竟远胜他受伤之前!一种脱胎换骨般的蜕变,正在他体内迅猛发生!

慕容渊的眉头越蹙越紧,仿佛在承受某种巨大的痛苦,又像是在与什么无形的东西抗争。终于,他猛地睁开双眼!

那双眼睛,不再是之前的疲惫、痛苦或疯狂,而是如同被雷霆淬炼过的寒星,深邃、锐利、清澈,眼底深处仿佛有金色的流光一闪而逝,带着一种洗尽铅华、涅盘重生后的沉静与威严!

他的目光有些茫然地扫过神堂顶棚,随即缓缓聚焦,落在眼前那张泪痕交错、写满了狂喜与担忧的小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