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凯将李猛的纠结尽收眼底,那紧攥水瓶的手、躲闪的眼神,无一不在诉说着他的不信任。
岳凯嗤笑一声,语气里满是嘲讽:“怎么?对我有怨言,还是打心底里信不过我?”
“没有!绝对没有!”
李猛猛地一个激灵,慌忙摆手,声音都拔高了几分,“岳兄弟多虑了,我就是……就是刚才拉得太狠,有点发懵。”
他眼神闪烁,不敢直视岳凯。被人戳穿心思的窘迫,比刚才当众出丑还要难受。
“是我多虑,还是你心里有鬼?”岳凯站起身,抬手拂去黑袍上沾着的草屑,语气冷了几分,“你要真信得过我,现在就跟我走;信不过,我也不强求,你留在这儿等赵烈的人来收尸便是。”
这话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李猛心上。
他瞬间被架在了进退两难的境地:
留下,赵烈的追兵循着血迹就会赶到,苍狼战士头颅崩裂的惨状还在眼前,留在这儿就是死路一条;
跟着岳凯,这年轻人心思难测,前一秒救他,后一秒就让他出丑,谁知道前面等着他的是避风港,还是另一个陷阱?
岳凯将他的挣扎尽收眼底,却没再多说一个字。
他转身往丛林深处走,黑袍在夜色中划出冷硬的弧线。
路是自己选的,他给过李猛活命的机会,抓不抓得住,全看对方的造化。
他不是慈善家,更不是李猛的监护人,没必要为一个揣着心思的人耗费心神。
李猛若识趣,自然会跟上来;若执迷不悟,死在赵烈手里也是咎由自取。
李猛看着岳凯逐渐远去的背影,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口腔里满是血腥味。
几秒后,他猛地一跺脚。
横竖都是赌,与其死在赵烈这只老狐狸手里,不如搏这一线生机!
他踉跄着追上去,声音带着未消的颤抖:“岳兄弟,等等我!我跟你走!”
岳凯听到身后急促的脚步声,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带着几分不屑,又有几分了然。
这李猛虽然被现实磨得多疑,倒也不算笨到家,清楚地知道哪条路才是真正的活路。
他没回头,只是脚下的步伐稍缓,同时从黑袍内侧的暗袋里摸出手机,拨通了那个加密号码。
“凌锋,我这儿有个人,你想办法安顿一下。”电话接通后,岳凯的声音简洁明了,“在军中惹了点麻烦,被赵烈盯上了。”
电话那头的凌锋顿了一秒,很快反应过来,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稳妥:“主人放心,我清楚基地的门道,一会就安排人接他。您方便的时候把定位发我,保证万无一失。”
处理这种“麻烦事”,他轻车熟路。
挂了电话,岳凯指尖在手机屏幕上快速滑动,将实时定位发给凌锋,动作干脆利落。
他的心思重新沉了下来。从李猛敢和赵烈硬刚来看,手里肯定攥着对方的秘密。
这老东西要是识相,愿意把知道的全吐出来,他不介意动用资源帮衬一把,把人培养成对付赵烈的棋子;
可要是还藏着掖着,甚至想拿秘密当筹码,那也没必要留着。
废物,从来都没有利用价值。
两人一前一后,在密林中蹚着齐膝的腐叶走了约莫二十分钟。
岳凯突然抬手止住脚步,黑袍在夜风里绷出冷硬的线条,周身的气息瞬间沉了下去。
他的神识如无形的蛛网般铺开,百米外三道急促的气息无所遁形。
是赵烈派来的尖兵,靴底碾过枯枝的“咔嚓”声,连带着金属枪械的碰撞声,都清晰得像在耳边炸开。
“别出声。”
岳凯的声音压得极低,眸底翻涌着寒芒,“追兵来了,三个,距离不到八十米。”
李猛的脸“唰”地一下惨白如纸,刚平复下去的心跳瞬间炸响在耳膜,比刚才被血溅到还要慌乱。
他下意识摸向腰间空荡的枪套,指尖触到冰凉的布料时,绝望像冰水般从头浇到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