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凯垂眸看着自己沾满鲜血的双手，指尖还残留着骨骼碎裂的触感。
从外围警戒兵到这三名苍狼战士，上百条鲜活的生命倒在他脚下，战斗时他眼中只有“清除障碍”四个字，可此刻杀意稍歇，那些人的脸竟隐隐浮现。
他们或许是赵烈的爪牙，却也是别人的父亲、别人的孩子。
这个你死我亡的战场本无对错，只有输赢，可那浓重的血腥气和死亡气息，却不是说收敛就能收敛的。
他看向李猛，眼底的冷意未散，一来是杀气淤积未消，二来是他知道李猛必然藏着赵烈的秘密，更盘算着用秘法将这员老兵收为己用，周身的气场自然带着让人胆寒的压迫感。
“你想要我怎么死？”李猛的声音带着颤音，却强行挺直了脊背。
他虽狼狈，却也是在边境线拼过命的老兵，岳凯这般人物，纵使是索命的死神，死在他手上也不算窝囊。
岳凯闻言皱了皱眉，才察觉到自己的气息吓住了对方，刻意收敛了几分杀气，声音依旧平静：“我不杀你，我是来救你的。”
李猛猛地一愣，浑浊的眼睛里满是不敢置信，紧接着狂喜像潮水般将他淹没，眼泪又一次涌了上来。
他踉跄着往前挪了两步，声音沙哑：“为什么？我以前……我以前那样对你，你为什么要救我？”
岳凯弯腰捡起地上的水瓶，拧开后递到他面前，这次语气缓和了几分：“为什么？因为我知道你身不由己。”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李猛胸口的伤，“拉练时我见过你对新兵的态度，怕他们冻着偷偷塞保暖衣，训练受伤了比自己疼还着急。你是真心爱护手下的人，这点装不出来。”
李猛的身体猛地一僵，手里的水瓶差点掉在地上。
“我还知道，赵烈强迫你做了不少违背良心的事。”岳凯的声音沉了下去，
“他拿你家人的安全要挟你，让你帮他掩盖克扣军饷、私吞物资的烂事，这些都不是你想做的。”
他顿了顿，补充道，“我找人查过你的背景，边境缉毒时你孤身潜入毒枭窝点，硬扛着伤从枪口下救了三名人质。
李猛，你是个好人，只是被现实逼得弯了腰。”
李猛愣愣地看着岳凯，张了张嘴，半天说不出话来。
那些被他刻意遗忘的过往，那些在赵烈胁迫下的挣扎，竟然被眼前这个曾被他处处针对的年轻人看得一清二楚。
他抬手抹了把脸，混着眼泪和血渍，声音哽咽：“我是好人？我它马都不知道自己还是个好人……”
这些年在赵烈手下忍气吞声，做着违心的事，他早就觉得自己脏透了，可岳凯的话，却像一束光，猝不及防地照进了他灰暗的心里，燃起了灭而复生的希望。
能活着，谁愿意死啊？
狂喜瞬间冲散了残留的恐惧，李猛踉跄着抓住岳凯的胳膊，声音都在发颤：
“那我们快跑吧！赵烈这狗东西不知道发什么疯，竟然派了上百人围堵我，再晚一步说不定又被包饺子了！”
他警惕地扫视着四周，耳朵绷得像拉满的弓弦，刚才从天堂跌落地狱的滋味太痛，他再也不想经历第二次。
“放心，外围的敌人，我都解决了。”岳凯的语气依旧平淡，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都……都解决了？”李猛的脖子突然僵住，瞳孔骤缩，
“上百人？你一个人？”
他想起刚才丛林里的惨叫和岳凯身上未散的血腥味，后背瞬间沁出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