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句落定,满室寂静,这一句这些日子很多士子模仿补充,当这句原文出来,还是震惊了所有人。
方才还急切追问的青袍学子怔在原地,嘴唇微张,眼中闪过一丝震撼。
他放在膝上的手不自觉地收紧,指节泛白。
“好一个‘致君尧舜,此事何难’!”
赵公子猛地拍案而起,眼中闪烁着激动的光芒,
“这是何等豪情,何等气魄!”
角落里,一位一直沉默的中年文人轻轻摇头,低声叹息:
“用舍由时,行藏在我...说得容易,可这世间,哪有如此洒脱。”
他的目光飘向窗外纷飞的雪花,带着几分无奈,几分怅惘,似乎是迷茫未来的路,又像是再看来时路。
李秀才喃喃重复着“袖手何妨闲处看”,
忽然苦笑:“如今朝堂风云变幻,你我寒窗十年,却不知何时才能有‘闲处看’的资格。”
大堂中的气氛变得复杂起来。
有人激昂,有人感伤,有人深思。
这些平日里自诩才学过人的文人士子,此刻都被这几句残句触动了内心最深处的心弦——那里装着他们的抱负、他们的迷茫、他们的坚持,还有不得已的妥协。
高耀环视众人,缓缓道:“这便是王维兄弟所作《如愿》中“客长安,二陆初来俱少年,致君尧舜平生愿,笔头千字胸中万卷,优游卒岁尊前。”
高耀对众人躬身:“与诸君共勉,戒躁戒躁,遇事平常心对待。”
一时间,所有目光都投向了的陈北。
有敬佩,有惊讶,兴奋、期待,也有几分不易察觉的嫉妒,种种情绪在众人脸上交织。
陈北却只是淡淡一笑,对着所有人抱拳拱手,风轻云淡的模样仿佛这一切都与他无关。
青袍学子终于从震撼中回过神,深吸一口气:
“所以这残句...不正是为我等而写吗?‘似二陆初来俱少年’...我们不正是二陆吗?”
陈北曾在进士楼给他们讲过二陆的典故,他还给二陆和尧舜找了一个极为合理的理由——他虚构的故事。
赵公子重新坐下,眼中燃起斗志:
“‘身长健,但优游卒岁,且斗尊前’。好!就算前路艰难,至少我们还有彼此,还有这杯中酒,胸中志!”
渐渐地,一种新的情绪在暖阁中蔓延开来。
那是一种被点燃的热情,一种被唤醒的勇气。
残句不再只是优美的文字,而成了一面镜子,照出了他们曾经的豪情;
也成了一盏灯,照亮了前行的路。
窗外,寒风依旧凛冽。
但在进士楼大堂内,每个人心中都燃起了一团火——那是属于年轻人的不灭火焰,是无论经历多少挫折都不会完全熄灭的理想之光。
陈北和众人都不知道,今日这半篇残句对在座所有士子的影响有多大。
一些原本参加多次科举,均未高中的士子在这一刻也不再沮丧。
一些本就想靠着这次撞撞运气,此刻也决定全力以赴,哪怕再次落榜,也准备三年后再战。
有人离开回房间用功,也有人去排队洗澡。
更多的人则留了下来,讨教陈北学问。
在他们看来,陈北能做出如此多足以名流千古的诗词,学问一定比他们高。
殊不知,陈北对这个时代的很多文学着作典故,都还在学习阶段。
于陈北而言,他,只是比他们多了两千多年的文化积累,有种宇宙尽头回头看星空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