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莉丝身着一袭正红吊带裙,那是以藏亲手缝制的,针脚细密得不见痕迹。
裙身贴合曲线,腰间隐有暗纹,肩带纤细却扎实,衬得肩头肌肤胜雪,后背恰到好处的弧度露着细碎柔光,裙摆垂落至膝下,走动时轻晃,像一团流动的焰。
脖颈间,斯宾塞送的玫瑰项链静静贴着肌肤,银质花瓣层叠舒展,边缘经岁月磨得温润,日光下泛着细腻光泽,似有浅香萦绕。
手腕轻抬时,马尔科送的羽毛手环蹭过裙摆,似乎带着淡淡的暖意,随动作轻颤,像栖了只温顺的雀。
耳畔红宝石耳饰是香克斯十五岁所赠,鸽血红宝石饱满剔透,嵌在细金托里,光影流转间,红得似燃着的星子,衬得耳垂莹润。
乌黑发丝松松挽起,米霍克做的发簪斜插其间,簪身刻着简约纹路,尾端坠着细碎银光点,拢住的碎发垂在颊边,添了几分温婉。
她手提竹编小篮,篮沿缠着浅褐绳结,指尖扣着篮柄,步子轻缓往城堡对面的空地走。
风拂过裙摆,带起发丝轻扬,耳饰与发簪相撞,落得细碎轻响。
路边的狒狒们或蹲或卧,毛色沉亮,眼神却带着几分熟稔的温顺。
它们早已换了好几批,当年跟着她和斯宾塞、米霍克嬉闹的老狒狒早寿终正寝,如今守在这儿的,是它们的子子孙孙,习性里却仍带着先辈传下的亲近。
风里裹着草木的清润,也裹着时光的沉。
今年,是莉莉丝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二百年。
两百年光阴,足够沧海换桑田,足够少年熬成枯骨,那些曾经围在她身边笑闹的人,罗杰的爽朗、雷利的沉稳、斯宾塞的温和、香克斯的随性,还有马尔科的热忱、米霍克的寡言、以藏的有礼、艾斯的炽热……
熟悉的面容太多了,多到她甚至细数不完。
而他们终究都一一离去了。
克拉伊咖那岛又重归空荡。
只有山坡上那片空地,立着一个个精致的坟墓,碑上字迹被风雨磨得浅了些,却仍能辨出熟悉的名字。
可莉莉丝什么都没变。
肌肤依旧细腻如玉,不见半分岁月痕迹,眉眼间的风情未减分毫。
眼尾微扬时,仍藏着勾人的软;笑起来时,唇角弧度温柔得能化开霜雪。
那曾让无数人倾心、甚至为之疯狂的容颜,历经两百年时光冲刷,依旧如当初那般,惊艳得让人移不开眼。
这些年并不是全然清静,总有人循着传闻踏破克拉伊咖那岛的迷雾。
或是垂涎她不老的秘术,或是贪恋那颠倒众生的容颜,眼底藏着贪婪与算计,步步逼近这座荒寂的城堡。
莉莉丝从不多言,腰间长刀出鞘时带起冷冽风声,刀身映着阴云下的微光,划过空气的弧度利落干脆,没有半分迟疑。
那些心怀不轨者还未看清刀影,便已坠向海边崖壁,坠入翻涌的深海。
浪花卷过,吞没了所有声响与痕迹。
只余下海面复归平静,连血沫都未曾留下半分。
可长生不死的诱惑太大,还是不断有人冒着生命危险来寻找,但他们只是为莉莉丝平静的生活增添了一丝丝乐趣罢了。
莉莉丝守在这里,守着满岛的旧痕,守着山坡上那片沉默的墓碑,也守着自己这场漫长到没有尽头,又短暂得像一场烟火的人间旅行。
魔的生命本就长得超乎世人想象,两百年于她而言,不过是岁月长河里的一捧细沙,往后还有无数个日夜要独自走过。
她望着远处云雾缭绕的山峦,指尖轻轻摩挲着手环上的绒羽,神色平静得没有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