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这是因为,”讣告人的目光透过帽檐的阴影,直直地看向塞缪尔,“我在您身上,嗅到了非常熟悉的气息。它让我觉得……不必太过费心斟酌。”
塞缪尔的眉头微微地跳动了一下:“嗯?什么气息?”
讣告人轻轻吐出几个字:
“死亡的气息。”
窗外的冷光映在她胸前的白菊上,让那抹白色显得格外刺目。“尽管不怎么浓郁。但是和你相处起来,反而比面对那些充满生命躁动的人,要轻松一些。”
塞缪尔脸上的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但在他体内,某个冰冷的东西似乎轻轻抽动了一下。
死亡的气息?一个念头无声地划过。是指这具身体原来的主人?那个真正的塞缪尔·莱恩?
他悄悄换了个姿势,让身体的重心从一只脚换到另一只,脸上露出一丝像是被勾起兴趣的神情,语气随意地问:“哦?有意思。那除了这种‘气息’,你在我身上,有没有感觉到别的?比如,像埃利亚斯那样的……执念?”
讣告人静静地看着他,沉默了几秒,仿佛在无声地感知着什么。最后,她再次轻轻摇头:“很少。几乎感觉不到。像是……已经离开了很久。”
一丝难以察觉的松弛感掠过塞缪尔的肩线。很好,至少暂时不用担心,某天还要和这身体的原主在脑子里争夺控制权了。
这个确认让他心里某个角落松动了一下,他将视线重新投向工作台上那黯沉的骨灰盒,一个冷峭的念头闪过脑海,嘴角微动:
“照这么说,”他声音不高,像是自言自语,又分明是说给讣告人听,“如果埃利亚斯的执念一直得不到满足,就这么一直‘状态如此’地耗下去……那岂不是一种另类的……永生?”
他刻意停顿了一下,仿佛在品味这个概念的荒谬性,然后才慢悠悠地纠正道:
“不,更准确地说,是‘永死’?”
讣告人黄色的眼眸转向他,帽檐下的视线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郑重:
“先生,亡者的滞留是沉重的负担,并非值得调侃的奇闻。执念不散,便不得解脱,这是一种停滞的苦楚。这并不适合开玩笑。”
塞缪尔迎上她的目光,脸上的那点弧度迅速消失。他微微颔首,算是接受了这份斥责,“受教了。”
他将这个话题揭过,目光转向窗外小镇那些错落的屋顶,转回之前的问题,“我刚到这里不久,如果说起了解旧事的老人……”
他停顿了一下,像在记忆中搜寻,然后目光重新聚焦,带着一种明确的指向性,“我倒是想到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