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血偿(1 / 2)

码头上,方才还拥挤喧闹的人群早已在惊恐中四散奔逃,只留下满地狼藉的行李和踩掉的鞋子。

福葛先生脸色难看,踉跄着快步冲到近前。他看着倒在血泊中、已然无声息的埃利亚斯,又抬头看向塞缪尔,声音因震惊和慌乱而变调:“塞、塞缪尔!发——发生什么事了?!埃利亚斯他……?!”

他的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茫然,显然他未曾经历过如此赤裸裸的、发生在光天化日之下的血腥谋杀。

塞缪尔没有立刻回答。他缓缓地掰开了埃利亚斯那只仍死死攥着他手背的染血手指。

他抬起头,目光越过福葛先生的肩膀,看向那艘洁白的游轮——舷梯上,宽檐帽那标志性的披风正急速掠下,其身后紧跟着面色凝重的卡洛琳女士,以及几名戴着瓷白色面具的基金会职员。

他站起身,沾满鲜血的右手重重地按在福葛先生的肩膀上,留下一个刺目的血印。力道之大,几乎将慌乱中的福葛定在原地。

“照顾好他。”塞缪尔的声音冷峻,与他满手的鲜血和眼前的惨状形成骇人的对比。

说完,他根本不等福葛回应,转身就朝着码头出口的方向大步走去。

“等、等等!塞缪尔!你要去哪?!”福葛先生被他这突如其来的指令和行动搞懵了。

塞缪尔没有回头,只是背对着他,扬起了左手——在他的指间,一个黄铜钥匙在日光下划过一道冷硬的光弧。

“借办公室的车用一下!” 他的回应随风传来。

福葛下意识地摸向自己常装外套的口袋——里面空空如也。他脸上瞬间布满惊愕:“什么时候……?” 他并没察觉塞缪尔是如何从他身上取走了钥匙!

他下意识想追上去问个明白,但一声急促的呼唤打断了他的动作。

“嘿——!福葛伙计!这边!” 宽檐帽带着前所未有的急促声音从舷梯方向传来,显然也已被眼前的景象震惊。

而就在这被短暂绊住的瞬息,塞缪尔的身影已经加速,向着码头外疾冲而去!

他的大脑飞速思考着:从埃利亚斯中枪倒地到现在,绝对不超过两分钟。枪手当时在两百米左右的那座锈迹斑斑的工厂平台上方开枪,从那么高的位置下来,再快的动作也必然要耗费不少时间。

现在去追,还来得及!

至于那个开枪的人是谁?

塞缪尔的眼中掠过一丝极度冰冷的寒芒。

他想,他已经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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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在远处那座锈迹斑斑的冶炼厂高处平台。

枪声的余韵似乎还在冰冷的金属框架间震颤。

那个模糊的黑影没有丝毫迟疑,在通过瞄准镜确认目标胸腔爆开血花、颓然跪倒的瞬间,便已利落地收枪、拆解,将零件快速装入脚边的长条手提箱。

他迅速转身,沿着锈蚀的铁梯向下疾行。脚步声在空旷的钢铁架构中发出急促的回响。

刚下到一半平台,一个穿着油腻工装、似乎正在检修的工人被刚才的巨响惊动,探头疑惑地喊道:“嘿!上面怎么回事?什么动静?”

那人看都没看他,直接粗暴地一把将他推开,低喝道:“闪开!煤气管道泄漏测试!” 工人一个趔趄撞在栏杆上,还没反应过来,那道身影已经消失在向下的阴影里。

底部出口处,一辆没有任何标识的深色轿车引擎早已启动,发出低沉的嗡鸣。那人一把拉开车门,闪身钻入后座,将长条箱扔在脚边。

“开车!” 他命令道。

车辆立刻加速驶出,混入厂区外稀疏的车流。

车内除了司机,副驾驶还坐着另一人。直到车子驶出一段距离,副驾驶那位才缓缓转过头,脸上带着一丝任务完成的松弛,开口确认:

“库尔特,解决了?”

库尔特靠在后座椅背上,目光扫过窗外倒退的街景,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带着绝对自信的弧度。

“嗯。” 他从鼻腔里发出一个短促的音节,随即补充道:

“一击毙命。他不可能活下来。”

这三人,正是之前绑架埃利亚斯的那组人马。此刻,他们仿佛只是完成了一项日常的清理工作。

车厢内的气氛因库尔特那句冷酷的“一击毙命”而短暂凝固。

开车的正是那位曾追踪埃利亚斯的神秘学家,他握着方向盘的指节有些发白,呼吸略显粗重,终于忍不住开口,声音里带着压抑的质疑:“这和说好的不一样……库尔特。我们接到的指令,首要目标是拿到‘东西’,不是灭口。”

库尔特斜睨了神秘学家一眼,语气带着不耐烦的嘲讽:“你慌张什么?埃里希。要不是上次在巷子里,被埃利亚斯那个该死的同伙打断,东西早就到手了!哪还会有后面这么多麻烦事!”

他烦躁地揉了揉眉心,像是想起了什么,嘴角扯出一个冷笑:“哼,说起来,还得感谢那帮人搞的那个可笑的乌卢鲁运动会。要不是他们误打误撞,把雾里那个麻烦的鬼东西给处理掉了,今天这狙击都没法进行——隔着那么浓的鬼雾,神仙也瞄不准!”

他越说语气越是不屑,充满了对那群他眼中怪胎的鄙夷:“神秘学家的运动会?呵,一群靠着非常规手段蹦跶的家伙,聚在一起玩过家家,还妄想要公平竞赛?真是天大的笑话!他们根本不懂什么是真正的规则和效率。”

正在驾驶的埃里希闻言,眉头紧紧皱起,脸上明显流露出不赞同的神色。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反驳库尔特对神秘学家群体的贬低,但最终只是低声嘟囔了一句,声音虽轻却足够让车内人听清:“……并非所有神秘学家都如你所想。至少,追求公平的竞赛精神并无过错。你……”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库尔特更加阴沉的抱怨打断了。

“好了!那帮人早就等不及,已经撤回东欧的路上了。留给我们的时间窗口彻底关闭,只能按照最低任务要求——清除目标,确保信息不泄露——来收场。”

他越说越恼火,猛地用拳头砸了一下车窗框,发出沉闷的声响:“他妈的!还差点把罗森搭进去了!要不是通过公使馆的关系把他从警察局里捞出来,我们现在还得想办法劫狱!”

坐在副驾驶的罗森闻言,脸色变得难看,他冷哼了一声,带着怨气和不屑反驳道:

“哼!既然上面那么看重埃利亚斯手里的‘东西’,觉得我们办事不力,那干脆让他们自己想办法去苏格兰场要回埃利亚斯的遗物好了!说不定他们要的‘宝贝’就在那些杂物里,也省得我们在这儿卖命还不讨好!”

库尔特眼神闪烁了一下,似乎觉得这个提议有点意思,但随即又恢复了那种事不关己的冷漠:“哼…倒是个想法。不过,那已经不关我们的事了。我们的任务已经……”

他的话音未落——

吱嘎——!!!

一阵刺耳到极点的轮胎摩擦声毫无征兆地撕裂了空气!

库尔特眼角的余光猛地瞥见侧方路口,一辆车头狰狞的黑色轿车,没有丝毫减速的迹象,朝着他们的车身侧面狠狠撞来!

“!?” 库尔特瞳孔骤然收缩,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惊疑。

下一秒——

轰——!!!

一声震耳欲聋的金属撞击巨响猛然爆发!

巨大的撞击力瞬间将他们的轿车拦腰掀翻!金属扭曲、玻璃爆裂的刺耳声音淹没了所有思绪。世界在库尔特眼前疯狂地旋转、颠倒,剧痛和瞬间的失重感将他吞噬。

一切发生得太快,快到连咒骂都来不及出口。

砰!哐当——!

车辆重重地侧翻在地,又滑行了一段距离,才在一片狼藉中停了下来,只剩下扭曲的金属框架、蔓延的汽油味和死一般的寂静。

……

库尔特第一个从破碎的车窗里挣扎着爬了出来,额角被划开一道口子,鲜血混着灰尘淌了半张脸。他低吼着甩了甩昏沉的脑袋,踉跄站定。

“妈的……!”他咒骂着,目光立刻锁定了那辆同样车头损毁严重、但依旧保持直立的黑色轿车。

透过扭曲的挡风玻璃,他清晰地看到驾驶座上那个低垂着头、额前有血迹、已然昏迷的身影——塞缪尔

“又是他?!”库尔特的瞳孔猛地收缩,难以置信与暴怒瞬间涌上心头。这家伙阴魂不散!

这时,罗森也狼狈地从变形的车门缝隙里挤了出来,右侧手臂明显不自然地弯曲着,大概率是骨折了。

他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顺着库尔特的目光看去,脸上瞬间布满暴怒的戾气:“这疯子他妈的是谁?!”

“就是上次害你进局子那个多管闲事的家伙!” 库尔特咬牙切齿地回道,眼神阴鸷地盯着昏迷的塞缪尔。

罗森一听,完好的那只手立刻下意识摸向腰间,想要掏枪,却被库尔特猛地一把按住手腕!

“别在这!蠢货!”库尔特压低声音厉喝,眼神锐利地扫向四周。 附近开始有被巨响吸引的行人驻足,更有人指着这边,惊恐地交头接耳,他们正慢慢围拢过来。

埃里希最后一个从变形的车门缝隙中挤出来,脸色苍白,他扶着车身,气息不稳地问:“库尔特……现在怎么办?”

库尔特快速环顾四周,大脑飞速运转。喧嚣的人群、即将到来的警察、眼前昏迷的塞缪尔……他瞬间做出了决断。

“走!”他咬牙低喝,一把扯住还在不甘地瞪着塞缪尔的罗森,“距离公使馆只有几个街区!跑过去!快!”

他不再看塞缪尔和那堆烂铁一眼,也顾不上车辆的残骸和可能留下的痕迹,用力推了罗森一把,随即带头朝着公使馆的方向发足狂奔。

埃里希愣了一下,立刻跟上。罗森愤恨地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终究还是跟着库尔特拼命跑去。

……

冰冷的刺痛感将塞缪尔从短暂的昏迷中拽回现实。额角传来剧烈的钝痛,思绪像一团被搅浑的泥水,混乱不堪。

极致的愤慨让他的思维出现了短暂的错乱,他甚至恍惚了一瞬,忘记了自己身处的时代。

1935年的汽车工业才刚刚起步,车厢内根本没有安装后世那种能保命的安全气囊,甚至连最基本的安全带都尚未普及。

他完全是靠着身体硬生生扛下了这次野蛮的撞击。

他下意识猛地摇了摇头,试图驱散眩晕,却只换来一阵更尖锐的头痛和恶心感。

他抬手抹了一把额头,触手一片湿黏,摊开手掌,刺目的红色映入眼帘——是埃利亚斯临终前的血,还是自己刚流的血?剧烈的撞击让他一时无法分辨。

他低吼一声,用肩膀狠狠撞开已经变形的车门,踉跄着钻出车厢。

冬日的冷空气扑面而来,却无法冷却他血液里的灼烧感。

双脚刚踏上地面,一阵强烈的眩晕和虚脱感就如潮水般涌上,让他不得不反手撑住冰凉的车顶,这才勉强没有跪倒。

他甩了甩昏沉的脑袋,目光急切地扫向前方——那辆被他撞翻的深色轿车侧翻在地,车窗碎裂,车门洞开,里面早已空无一人。

只有地上散落的玻璃碎片和几滴尚未凝固的血迹,证明曾有人从这里逃离。

“嘿!先生!你还好吗?你需要帮助!” 一个胆大的路人小心翼翼地靠近,脸上带着关切和惊恐。

塞缪尔猛地转过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住对方,声音因疼痛嘶哑异常:“那辆车!车里的人呢?!去哪了?!”

路人被他眼中的戾气和满脸的血污吓了一跳,结结巴巴地说:“先、先生,你流了好多血!你得先……”

“在哪?!” 塞缪尔低吼出声,那声音仿佛受伤野兽的咆哮,吓得路人猛地一哆嗦。

“那、那边!他们往那个方向跑了!好像都受了伤,跑得不快……” 路人惊恐地指了一个方向,手指都在发抖。

塞缪尔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模糊的视野里,街道的轮廓和手指的影像重重叠叠。脑震荡的影响显然不轻。

他颤抖着手,从外套内袋里掏出了那个来自阿莱夫的药剂盒。盒子在刚才的撞击中已经裂开了一道明显的缝隙。

他毫不犹豫地打开盒子,无视了里面其他药剂的排列,捻出两支——一支用于治疗,另一支则是散发着不祥猩红光芒、如同浓缩血液般的液体。

他拔掉塞子,将两支药剂同时灌入口中。一股冰寒与一股灼热瞬间沿着喉咙滑下,如同两条争斗的毒蛇在他体内炸开,带来一阵剧烈的、仿佛血肉重组的痉挛痛楚。

“呃——!” 他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哼,身体颤抖了几下,额头上瞬间渗出大量冷汗。

但几秒钟后,那股眩晕和虚弱感竟真的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异常的、近乎燃烧般的清醒和力量感,尽管太阳穴仍在突突直跳。

他深吸一口气,不再理会身后路人的惊呼,目光锁定那个方向,迈开脚步,以一种化学强化后的略显怪异的步伐,急速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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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狼狈地在狭窄的后巷中穿行,脚步声在潮湿的墙壁间回荡。

罗森捂着骨折的右臂,疼得龇牙咧嘴,忍不住对身旁的埃里希低声咒骂:“妈的!你不是说今天的占卜显示一切顺利吗?!那家伙他妈的是从哪蹦出来的?!”

埃里希脸色苍白,一边费力地跟上步伐,一边委屈地辩解:“我……我不知道啊!我的水晶里根本没有显现出他的身影!他就像……就像不存在一样!”

“哼,” 库尔特在前头冷哼一声,头也不回地讥讽道,“上头也不知道怎么找的人,找了个半吊子水平的神棍。”

这话刺痛了埃里希,他急声反驳:“我的占卜从未出过错!要不是当初从贝丽尔女士那里买下那颗水晶,得到了那位女士的预言指引,我或许根本不会踏上这条道路,成为一名真正的占卜家!”

“够了!” 库尔特烦躁地打断他,语气充满了不耐,“别再吹嘘你那些装神弄鬼的把戏了,现在最重要的是……”

话音未落,他们刚好踉跄着冲出巷口,踏上了相对开阔的马路边缘。库尔特正想观察一下通往公使馆的最佳路线——

砰!

一道身影如同鬼魅般从侧方猛然冲出,结结实实地狠狠撞在了库尔特的身上!

库尔特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只觉一股巨力袭来,闷哼一声,整个人被撞得离地倒飞出去,重重摔在冰冷的石板路上,翻滚了两圈才停下。

罗森和埃里希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猛地刹住脚步,骇然望向那个撞飞库尔特后,自己却只是晃了晃便稳稳站定的身影。

那人缓缓抬起头,额角未干的血迹蜿蜒而下,一双眼睛在街灯下闪烁着冰冷而亢奋的光芒。

正是本该昏迷在车祸现场的塞缪尔!

塞缪尔将库尔特狠狠撞倒在地,动作没有丝毫停顿,如同拧紧了发条的人偶,瞬间将目标锁定在尚未反应过来的埃里希和罗森身上。

他脚下一蹬,右拳如同出膛的炮弹,狠辣地掏在埃里希柔软的右肋下!

“呃啊!” 埃里希猝不及防,肺里的空气被瞬间打空,发出一声短促的痛呼,整个人像只被煮熟了的虾米,蜷缩着向后踉跄退去,脸上瞬间失去血色。

一旁的罗森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惊得魂飞魄散,惊怒交加之下,完好的左手下意识就往怀里摸枪。

但他的速度太慢了!

塞缪尔仿佛早已预料到他的动作,在击倒埃里希的同时,左臂已如钢鞭般顺势横扫而出,一记凌厉的手刀重重地劈在罗森刚刚触碰到枪柄的手腕上!

“咔嚓!”一声令人牙酸的骨裂声隐约响起。

“啊——!” 罗森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手枪脱手飞出,“哐当”一声掉在几米外的石板路上。

原本街道还有零星的几个路人,被这里的冲突吸引,似乎犹豫着是否要过来劝阻。

但当他们清晰地看到被打飞的手枪,再看到塞缪尔那狠辣无情、如同要命般的打法,所有犹豫都化为了惊恐。

“枪!有枪!”不知谁低呼一声,几人顿时脸色煞白,再也顾不上什么见义勇为,纷纷转身,连滚带爬地逃离了这是非之地,街道瞬间变得更加空旷死寂。

塞缪尔则攻势不停,根本不给对方喘息之机!重心下沉,右腿如战斧般猛地踹出,脚跟狠狠踹在罗森支撑腿的膝盖窝上!

罗森下盘遭受重击,膝盖一软,“噗通”一声单膝跪倒在地,惨叫声戛然而止,只剩下痛苦的闷哼。

而塞缪尔的最后一击已然到来!借着踹击的反作用力,他拧腰转胯,左拳紧握,中指关节微微凸起,如同一柄铁锥直刺罗森暴露无遗的咽喉!

这一拳若是打实,足以瞬间致命!

“唔——!” 罗森的瞳孔因极致的惊惧而收缩到了针尖大小,他亡魂大冒,求生的本能让他勉强抬起还能动的左臂。

“砰!”

拳头砸在小臂骨头上,发出沉闷的声响。虽然挡住了致命的喉结,但那巨大的冲击力依然透体而入。

“唔——!” 罗森喉咙里挤出一声痛苦的呜咽,强烈的窒息感和手臂的剧痛让他眼前发黑,格挡的手臂被狠狠压回,撞在自己的脖子上,整个人被这股力量带得向后仰倒,彻底失去了平衡和反抗能力。

整个动作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迅猛、狠辣,毫不拖泥带水。塞缪尔如同一位高效的清道夫,在库尔特挣扎着爬起之前,已几乎瞬间瓦解了另外两人的全部战斗力。

之后,塞缪尔冰冷的目光锁定了刚从地上挣扎起身的库尔特。库尔特的右手正以一个训练有素的动作快速摸向肋下的枪套!

塞缪尔没有丝毫犹豫,右手迅速撩开衣摆,那把镶嵌着猩红宝石的“慈祥的玛利亚”已然在手,枪口稳稳指向库尔特!

但还未等他的食指扣下扳机——

一只沾满灰尘和血迹的手猛地从侧下方探出,死死覆上了他持枪的手腕!是罗森!他竟然凭借一股狠劲挣扎着站了起来,甚至试图钳制住塞缪尔的身体!

塞缪尔眼中寒光一闪,手腕一抖一挣,瞬间甩脱了罗森的抓握。同时,他借着转身的势头,额头猛地向后一仰,随即狠狠向前撞去!

“嘭!” 一声闷响,塞缪尔的前额重重砸在罗森的鼻梁上!

“呃啊!” 罗森发出一声痛苦的呜咽,鼻血瞬间喷涌,眼前一黑,踉跄着向后倒退。

就这么一耽搁的功夫,库尔特已经成功拔出了手枪,黑洞洞的枪口已然对准了塞缪尔!

这点时间,塞缪尔根本来不及再次举枪瞄准。他身体猛地一旋,将刚刚被撞懵的罗森一把拽过,将其身体当作盾牌,死死架在了自己身前!

几乎就在同时——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