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证据。”塞缪尔斩钉截铁地说,“我们需要更直接的证据。光有痰液样本还不够,我们需要在它的驻留地里,找到同源的、浓度更高的残留物。”
他的视线从牙仙手中的样本器皿上抬起,目光锐利地扫过埃利亚斯,最后定格在他那双充满审慎的蓝色眼眸上。
“我见过它活动的地方,”塞缪尔决定透露部分与魔精西欧罗斯初次相见的信息,“在下水道,那些沉积了上百年的工业废料和城市污秽最浓稠的地方。它似乎挺喜欢活跃在那些区域。”
他转向埃利亚斯,也像是再次向牙仙强调:“而且,那东西并非无懈可击。根据我近距离遭遇时的观察,它极度畏惧强光——尤其是光谱纯净、接近正午阳光质量的光线。强光能显着削弱它的活性,甚至可能暂时驱散它的凝聚体。”
他下意识地抬手,指尖在肋骨旧伤处按了一下,一阵隐痛让他眉头微蹙,语气也随之更沉,他看向埃利亚斯,“你得跟我一起下去。”
埃利亚斯靠在门框上的身体绷紧了一瞬,湛蓝的眼睛微微眯起:“哦?邀请我一同深入那种……连老鼠都嫌弃的迷宫?塞缪尔,你是需要一位同伴,还是一个遇到危险时能替你挡在前面的肉盾?”
“我需要一双不会在关键时刻自己先跑掉的眼睛,和一个还能思考的脑子。”塞缪尔打断他,直白得回答道:“相信我,埃利亚斯,你那些藏在阴影里的‘朋友们’——”
他嘴角扯出一个没什么温度的弧度,“——他们或许能躲在豪华马车里跟踪,或许能买通码头工人,但他们绝不会,也绝无可能,钻进充斥着百年污秽、老鼠横行、连呼吸都需要勇气的地下迷宫里去碰运气。对他们而言,那里的味道比子弹更致命。下水道,是我们此刻最安全的‘会议室’。”
“精彩的演说。”埃利亚斯轻哼一声,“但你是否想过,如果那东西真如你所说,以污秽为食,那么下水道对它而言就是盛宴餐厅。我们进去,是送货上门?”
“所以才是我们两个人。”塞缪尔逼近一步,压低声音,“你在暗处观察预警,我在明处拾取目标。我们不需要抓住它,只需要拿到证据——一块它停留过的淤泥,一片它接触过的锈铁。牙仙女士需要的是对比样本,不是它的脑袋。”
埃利亚斯沉默了片刻。“……听起来依旧像个自杀计划。”他终于开口,但语气中的抗拒已减弱,“不过,如果只是为了捡点‘垃圾’……或许风险可控。”
“往好处想,”塞缪尔接口道,嘴角掠过一丝放心的弧度,“那东西如果真有几分智能,就绝不会停留在已经被发现、被惊扰过的地方。这是所有猎物的本能。我们上次遭遇的那个汇流点,现在反而可能是最安全的入口。”
埃利亚斯轻轻摆了摆手,算是默认了这个逻辑。“……但愿你的直觉这次能准一点,塞缪尔。我可不想在那种地方过夜。”
这时,牙仙温和却务实的声音插了进来,她一边小心地将桌上的样本收回医疗包,一边说:“患者的数量每时每刻都在增加,我的临时医院早已不堪重负。我无法,也不能离开他们。寻找证据的任务,只能交给你们了。”
牙仙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扫过:“我会准备好分析所需的器械和试剂。一切小心,样本的活性需要妥善保存。”她顿了顿,补充道,“深入险境,只能靠你们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