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仙没有直接回答塞缪尔关于“专业判断”的请求,而是从她随身携带的医疗包中,取出一只小巧的玻璃器皿,动作平稳地将其置于还算干净的办公桌上。
器皿内壁附着着少许浑浊的、介于痰液与黏液之间的物质,在昏暗光线下泛着不健康的微光。
“这是今早从一位重症患者的支气管深处采集的样本。”她的声音如同她的动作一样,平稳得不带波澜,“经过初步分离,我可以确认,除了煤烟颗粒和常见的致病菌群外,里面含有一种……我从未见过的有机降解物。”
她的目光扫过两人,继续道:“常规的煤烟颗粒致病,是物理性的堵塞和炎症。但这里面的成分……要复杂得多。”
她顿了顿,似乎在寻找最准确的描述,“它极具活性,并非简单的化学毒素,更像是一种……具有微弱生命反应或能量残留的代谢产物。它正在加速肺组织的坏死,并引发免疫系统的疯狂攻击——这才是病人急速衰竭的真正原因。”
牙仙的指尖隔空轻点器皿:“这种物质具有惰性表面,但核心能检测到持续的低频能量波动。”
她抬起眼眸,目光依次扫过塞缪尔和埃利亚斯:“它不属于任何已知的工业污染谱系。它的源头,极有可能就是我们一直在追踪的、雾中的那个异常存在。”
一直沉默旁观的埃利亚斯,此时微微歪头,阴影遮住了他部分表情,只有那独特的烟熏嗓缓缓响起:
“如果像牙仙女士所说,它散播着这种‘活性代谢物’……那么它很可能就是以那些城市污染物为食,或者借助它们进行某种循环。而它排出的东西,就是导致疾病的元凶。”
“一个以污染为食,并排出更致命污染的清道夫。真是绝妙的讽刺。”
“从病理学角度看,可以这么理解。”牙仙平静地接过话锋,目光却转向塞缪尔,语气凝重起来,“但目前,官方仍将这场肺病视为普通的公共卫生事件。”
她加重了语气,“如果我们能提供确凿的证据,证明这场灾难的直接致病源是一个具体的、异常的、可追踪的目标——即你们所说的雾中魔精——”
“——我们就有可能说服更高层面,甚至触动王室。届时,能调动的就不仅仅是清洁大气委员会的资源,而可能是整个伦敦的警察系统,乃至更专业的……应对力量。”
她的话在空气中留下沉重的回响。这意味着,一旦证实,追捕魔精将不再是小队的私人行动,而将升级为一场官方性质的围剿。
塞缪尔立刻明白了其中的含义。他看向那台报废的机器,又看向牙仙手中的样本,一个清晰的目的在他脑中形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