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坐下后,始终偏着头,看着窗外灰蒙蒙的雨景,留给林秋一个疏离而单薄的侧影。放在膝盖上的手,不自觉地绞紧了衣角。
林秋收回了目光,也重新低下了头。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塑料袋的边缘,发出细微的沙沙声。诊所里消毒水的气味似乎更浓了,呛得他鼻子有些发酸。左臂的伤口还在疼,但此刻,另一种更隐秘的、钝钝的痛楚,从心底慢慢弥漫开来。
老医生似乎察觉到了这诡异的安静,从报纸后抬起眼,看了看角落里的林秋,又看了看另一端的苏婉,摇了摇头,没说什么,继续看报。
时间在沉默中缓慢流淌。每一秒都显得格外漫长。
终于,老医生放下报纸,对苏婉说:“小姑娘,你先来吧,感冒发烧?”
苏婉如蒙大赦般立刻站起身,几乎是小跑着走到诊桌前,低声和医生交谈起来,自始至终没有再看林秋一眼。
林秋依旧低着头,听着她带着鼻音的描述病情,听着老医生温和的询问,听着她付钱拿药时塑料袋的窸窣声。
很快,苏婉拿好了药,转身快步走向门口。在拉开门即将离开的瞬间,她的脚步有极其短暂的、几乎无法察觉的停顿,肩膀微微绷紧,似乎想回头,但最终,她还是决绝地推开门,身影融入了门外的雨幕中,消失不见。只有一股冷风和潮湿的泥土气息,短暂地涌入,然后又随着门的关闭而被隔绝。
诊所里重新恢复了寂静,只剩下林秋一个人,和窗外无尽的雨声。
老医生喊他:“小伙子,该你了。”
林秋缓缓站起身,走到诊桌前,默默地卷起左臂的袖子,露出那圈渗着血丝的绷带。老医生熟练地拆解着,嘴里叨咕着:“年轻人,伤口要静养,别老是用力……”
林秋没有应声,只是怔怔地看着窗外被雨水模糊的街道,那里,早已没有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一次偶然的相遇,一场无声的对视,一次刻意的逃离。
像这阴冷的雨天,短暂,潮湿,留下挥之不去的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