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上午,天空灰蒙蒙的,下着淅淅沥沥的冷雨。空气湿冷,带着泥土和城市污水的味道。林秋左臂的伤口因为前几天一直在接代练,双左一直敲键盘,有些发炎红肿,隐隐作痛。他不得不去学校附近那家私人小诊所换药。那诊所门脸窄小,灯光昏暗,价格便宜,是不少附近居民和学生看病的选择。
推开吱呀作响的玻璃门,一股消毒水和陈旧药物的混合气味扑面而来。候诊区只有两排掉漆的塑料长椅,空荡荡的。穿着白大褂的老医生正戴着老花镜在看报纸,听到门响,抬了抬眼皮。
林秋低声说:“换药。”老医生点点头,示意他等等,又低头看报。
林秋找了个靠角落的位置坐下,把装着干净绷带和药膏的塑料袋放在腿上,安静地等着。雨点敲打着诊所窗户,发出单调的声响。他低着头,看着自己磨损严重的球鞋尖,左臂的伤口在阴雨天里一跳一跳地疼。
就在这时,诊所门又被推开了,带进一阵湿冷的寒风和细密的雨丝。
林秋下意识地抬头望去。
进来的是苏婉。
她穿着一件浅色的羽绒服,领口围着一条格子围巾,脸色有些苍白,鼻尖红红的,不时低声咳嗽两下,显然是感冒了。她手里攥着一个小钱包,低头快步走进来,似乎想尽快看完病离开。
当她抬头寻找座位时,目光不经意地扫过角落,正好与林秋抬起的视线撞个正着。
时间仿佛在那一瞬间凝固了。
苏婉的脚步猛地顿住,身体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她的眼睛微微睁大,瞳孔里闪过一丝猝不及防的惊慌,像是突然在安静的地方看到了什么不该看到的东西。苍白的脸颊上迅速掠过一抹复杂的红晕,是尴尬,是紧张,或许还有一丝未褪尽的、连她自己都未必察觉的关切?但那关切瞬间被更强烈的疏离和恐惧压了下去。
林秋也愣住了。他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她。他看着苏婉那双曾经清澈、如今却写满复杂情绪的眼睛,看着她因生病而显得脆弱的模样,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攥了一下,有些发紧,有些涩然。他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发现自己喉咙干涩,发不出任何声音。他能说什么呢?问她感冒严不严重?还是解释那些她早已听闻并因此远离的血腥?
两人就这样隔着几米远的距离,在狭小诊所昏暗的光线下,无声地对视着。空气仿佛凝结了,只剩下窗外淅沥的雨声和两人有些紊乱的呼吸声。
苏婉最先反应过来。她飞快地移开了目光,像是被烫到一样,长长的睫毛垂下,遮住了眼中的情绪。她低下头,用手紧了紧围巾,掩饰性地咳嗽了一声,脚步有些凌乱地转向了离林秋最远的那排长椅,在另一端坐了下来,刻意拉开了最大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