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婉清不时回头,指尖在琴弦上轻点,几道微弱的音波炸开,稍稍延缓巨腕的速度。但她的脸色越来越白,气血翻涌得厉害——混沌音爆极其耗损神魂,她早已是强弩之末。而那地底魔物,似乎正以惊人的速度适应着她的攻击,音波的效果越来越弱。
云逸一边疾驰,一边将平衡种子催至极致。眉心处的种子虚影微微发烫,一股无形的感知力扩散开来,将身后魔物的能量波动尽收眼底。他心沉如渊:这魔物的力量层次,远超他们五人之和。若非它似乎被某种无形的枷锁束缚在地缝附近,无法彻底脱身,他们此刻早已成了巨腕下的肉泥。
必须冲出它的攻击范围!
可天不遂人愿。
就在他们即将踏出核心区域,身后巨腕的攻击频率渐渐降低时,侧前方的沙地突然轰然炸开!黄沙漫天中,十几只怪异的生物窜了出来——它们形似蜥蜴,却长着蝙蝠般的骨翼,蝎尾上的毒刺泛着幽蓝的光,通体覆盖着暗沉的鳞片,鳞片缝隙中淌着黑液,眼中闪烁着嗜血的红光。
是被魔物气息吸引而来的戈壁原生妖兽!
前有堵截,后有追兵。
“操!没完没了了是吧!”赤焰怒喝一声,就要转身挥剑,却被云逸厉声喝止:“别恋战!冲过去!耽搁一秒,我们都得死!”
云逸眼中厉色一闪,不再保留。双手快速结印,胸前的平衡种子虚影骤然暴涨,一股远比之前磅礴的银白之力爆发开来,如同一道无形的浪潮,向前席卷而去。
这股力量没有攻击妖兽,而是轻轻“拂”过它们的身躯——它像一把精准的刻刀,切断了妖兽与周遭阴煞之气的联系,也抹平了它们眼中的嗜血狂乱。
瞬间,那些冲来的妖兽齐齐僵住,骨翼耷拉下来,毒刺上的蓝光渐渐黯淡。它们茫然地转动头颅,像是失去了方向感,连追击的动作都忘了。
“走!”
云逸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机会,率先从妖兽群的缝隙中穿过。赤焰紧随其后,巨剑横挥,逼退靠近的两只妖兽。苏婉清、墨渊与钱多多紧随其后,兔坚强缩在钱多多的肩头,吓得耳朵都贴在了头上。
直到狂奔出十数里,身后那令人心悸的巨腕拍击声与咆哮声,才渐渐淡去,最终彻底消失在风里。那地底魔物,终究没能将力量延伸到这里。
众人这才敢停下脚步,一个个瘫坐在滚烫的沙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赤焰靠在巨剑上,抬手抹去嘴角的血迹,检查着胸口的伤势,每动一下,都疼得龇牙咧嘴。墨渊立刻盘膝而坐,双目紧闭,指尖掐诀,开始打坐调息,眉心处的汗珠不断滴落。苏婉清抚着胸口,脸色苍白如纸,连抬手擦汗的力气都没有。钱多多直接呈“大”字形躺在沙地上,望着灰蒙蒙的天空,喃喃道:“活下来了……活着真好……下次就算给我一座金山,我也不接这种玩命的任务了……”
兔坚强从钱多多的肩头跳下来,抖了抖身上的沙尘,小身子还在微微颤抖,显然是被吓得不轻。
云逸也松了口气,后背的衣衫早已被冷汗与沙尘浸透,紧紧贴在身上,冰凉刺骨。但他的眉头依旧紧锁,缓缓回头,望向葬古戈壁深处——那片区域在他的感知中,如同一个巨大的、正在流血的伤口,黑红色的阴煞之气不断从地缝中溢出,污染着周遭的一切。
这苍梧古界,远比他想象的更加危险。
而那蚀心藤,那地底魔物,似乎都在指向某种更深层次的黑暗,如同一张无形的网,正悄然笼罩着这片土地。
云逸缓缓拿出怀中的玉盒,指尖轻轻摩挲着盒身的纹路,指腹因用力而微微泛白。玉盒中,蚀心藤的枝叶安静地躺着,却像一枚定时炸弹,沉甸甸地压在他的心头。
万草堂……
他们常年收购蚀心藤,究竟是真的懵懂无知,不知道这东西关联着如此恐怖的地底魔物?还是……早已知晓一切,却为了利益,甘愿沦为这黑暗链条上的一枚棋子?
风卷着沙砾,掠过他的脸颊,留下细微的刺痛。答案,似乎藏在更深的黑暗里,无人知晓。